見人不願意，聞一鳴也沒有在開口，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隻剩相握的手心的溫度，灼熱又溫暖，從手心擴散到全身，氣氛寧靜又溫馨。
    聞一鳴的藥，還有滿滿一瓶，藥水一滴一滴緩慢的流著，簡直看不到液麵的下降。莫曉拍拍自己的臉頰，不能睡，他要等到藥水快空的時候，叫護士來換藥，
    聞一鳴已經閉上了眼睛，他呼吸不穩，顯然是胃痛還沒有緩和，莫曉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個高高吊起的瓶子。
    不想看聞一鳴再這樣難受，他暗下決心，一定要鍛煉酒量。
    等莫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聞一鳴的身邊，頭枕著聞一鳴的肩膀。
    柔軟的肌肉墊子枕頭，很是舒適，聞一鳴一手搭著他的腰，手上還紮著針，他身體側躺著，莫曉的空間很大，他伸手沒有摸到床的邊緣。
    聞一鳴有多靠近床的邊緣，才能給他空出這樣的空間。
    腦子裏轉了兩圈，將人往裏挪了挪，才猛然想起。
    他不是要叫護士來還藥嗎？怎麼竟然睡過去了？他是怎麼躺到床上的？
    連忙看向吊瓶的架子，那上麵換了一瓶新的，液麵還很高。
    莫曉微微安心，沒有讓瓶子空下來，繼而發現自己的”玩忽職守”，他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就那麼困嗎？
    好難過。
    原本應該是好好照顧聞一鳴的，怎麼自己睡過去了，還霸占了聞一鳴的床。
    想到這裏他已經完全的清醒了，輕手輕腳的將聞一鳴的胳膊從身上拿下來。
    他剛碰到那隻晾在外麵有些微涼的手臂，倏然，腰間一緊。聞一鳴原本輕輕搭著的胳膊，從被子外麵拿進來，將人環抱起來。
    那手臂就像是車上的安全帶，將人穩穩的緊緊的鎖在懷中。
    莫曉的身體完全的貼著聞一鳴的胸膛。
    他不敢動了，擔心吵醒聞一鳴。
    垂眼看了看腰間還紮著針的手背，他也不敢再挪動這隻胳膊了，萬一跑了針就不好了。
    於是他隻得安分的躺著，他能感覺到聞一鳴對他越來越好，可他心裏卻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他和聞一鳴的差距太大？
    這次聞一鳴生病，他才發現他有多依賴他，工作上不必說，沒有聞一鳴他那個比賽恐怕會成為眾人的笑柄。
    而生活中，聞一鳴不止一次的幫助他，幫他止血，送他去醫院，替他擋酒。
    可他連給聞一鳴換藥都做不好。
    聞一鳴是他的保護傘，而他像攀附大樹的藤蔓。靠著大樹生長，最後將大樹的養分耗盡，然後等大樹扛不住死亡，再去找新的樹或者也隨之消亡。
    他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湧出，逐漸的蔓延開來，如果他給聞一鳴帶來的愛情，是以耽誤聞一鳴為代價。
    那他就太壞了，他不能這樣對他，像吸血鬼一樣。
    因為他而給聞一鳴帶來傷害。帶來不幸或者帶來災難。
    茫然的看著病房原本純白的牆麵，因為被夜色籠罩，而變得灰暗，成為深灰色。
    就像他的心情，連綿的陰雨天。
    他不能這樣下去，他要努力趕上聞一鳴的腳步，不能叫自己成為聞一鳴的負擔。
    ……
    隔天，打完點滴，聞一鳴的狀態就好了很多，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幾乎都看不出他生過病。
    他將虛弱和難受統統用沒甚表情的臉來遮掩。
    隻有微微發幹的嘴唇，能叫細心的人窺見一點真相。
    兩人開車回了公司，因為手頭項目的重要，盡管前一天晚上疼得一晚上沒睡好的人，也不能請假。
    莫曉十分心疼他，一時之間也忘了避嫌，一前一後進了公司。
    聞一鳴的辦公室很近，兩步就推開門進去了。
    他一走開，莫曉就感覺到了同事的奇怪的眼神。
    通過這段時間，同事們已經不在關注他了，可是今天同事看他的眼神又變了，他仿佛變成了一個動物園的什麼稀有動物，那些如有實質的目光如同鎖鏈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不會有什麼實質影響，但是讓人難不舒服，也很難忽視。
    他做什麼都會有人用一種他看不懂，懷著審視、探究和奚落眼神盯著他。
    他一舉一動都變得滯澀。
    這樣的注視一直持續著，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情況，莫曉被盯得簡直快要坐不住。
    直到出差的小麗，一回來就將他拽進會議室，謎底才被解開。
    麗姚還穿著長長的風衣，風塵仆仆，一臉的疲憊。
    她將門小心的關好，目光落在莫曉身上，看了會，又別開眼，遲疑的拉開椅子坐下。
    莫曉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他隱隱覺得，小麗姐要說的和今天人們的怪異表現有關。
    “你，你和聞總沒什麼關係吧。”小麗輕輕的問道。她塗著粉紅色眼影眼睛定定的看著莫曉。
    莫曉不著痕跡咽了一口唾沫。搖了搖頭。
    麗姚放心的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你可千萬被和聞總扯上不應該有的關係。”小麗姐帶著叮囑的眼神落在他臉上。
    莫曉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應該也感覺出來了，今天大家應該都在看你，我一個出差的人都聽說了。”
    小麗說道這裏憤慨了起來。
    “我就不明白了，大家為什麼都想看你笑話，還好你和聞總沒有關係，我跟你說，你知道小魏吧，他前天接待了一個客戶，結果那個客戶，路過員工牆的時候，看到了你的照片，然後指著你的照片說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莫曉疑惑的看著小麗，認錯人嗎？
    “叫的是什麼來著？忘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也認識聞一鳴，他說你的照片和曾經聞一鳴喜歡的男生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兩個好像沒有在一起，所以聞一鳴一直沒有找對象，是因為在等那個人。”
    “客戶以為聞一鳴終於抱得美人歸了，結果小魏說了你的名字，那人才知道是鬧了一個烏龍。尷尬的笑著走了。”
    “但是他倆是在走廊說的，這麼一鬧，公司人都知道了。”
    原來大家都特殊看他，是因為覺得聞一鳴對他好，將他調到組裏，是將莫曉當成那個白月光的替身了啊。
    一時間吃瓜群眾都不知道是為了知道聞一鳴喜歡同性詫異，還是為莫曉隻是一個替身而鼓掌。
    總之，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一直以來出盡了風頭，讓大家嫉妒的發狂，這下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這個消息就被越傳越遠，越傳越離譜，什麼莫曉就是知道自己和聞總白月光長得形似，所以才恬不知恥的勾搭聞總。
    聞總在床上，從來不喊莫曉的名字，都是喊那個白月光的名字。
    什麼聞一鳴總是關燈抱他，就為了讓黑暗掩蓋他和白月光的不同之處。
    還有那無聊的人，打賭看白月光什麼時候回來，莫曉什麼時候退位。
    莫曉心裏翻江倒海，如同打翻了調味瓶。他一時不知道這消息的真假，但小麗姐還在麵前。
    他隻得佯裝好奇“哎，真的嗎，原來聞總一直有喜歡的人啊。”
    小麗見他沒有受影響，心裏最後一點懷疑也煙消雲散了。
    “是啊，沒想到原來聞總守身如玉，是為了初戀，他是那樣癡情的人啊。”
    小麗拉他進會議室就是想告訴他這個事，見莫曉和聞一鳴沒關係，她也就放放心了，她出差手裏活堆了一片，也就不多廢話，拍了拍莫曉肩膀就推門出去了。
    看小麗姐出去，莫曉平靜的神情組建打破，不知所措和害怕爬上了他的心頭。
    他不知道聞一鳴原來是有喜歡的人嗎？
    他是把自己當替身的嗎？
    真的有人長得和他很像嗎？
    他要不要去問問他？
    他縱有千言萬語想和聞一鳴訴說，但終究是不敢，哪一個答案，都會叫他痛苦不堪。
    他不願意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就讓他自欺欺人吧，他不在乎流言，他雖有遲疑，雖有困惑，但他不貪心。
    他愛他。
    他願意陪在聞一鳴身邊，他想看他笑，看他開心，將星星月亮都捧給他。
    什麼初戀，什麼替身，無所謂的，那些都不重要。
    因為前幾日莫曉突然感覺自己一直在拖聞一鳴的後腿，這些天就想著怎麼給聞一鳴減輕負擔。
    工作上，他隻能將自己的方案完善再完善，將風險點盡量考慮細致。能夠幫聞一鳴做的小事情就盡量全部都做好。
    他不敢做的太過明顯，畢竟副總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眼睛。
    實在沒什麼能做的，他忽然想起可以幫聞一鳴打掃家裏。
    雖然聞一鳴是個非常注重清潔的人，他用完東西總會順手就收拾完畢，而且莫曉因為工作原因，回去的時間一般都比聞一鳴晚。
    所以衛生之前一般都是聞一鳴弄得。
    莫曉想到就做，這天他特意犧牲中午時間，把工作趕著完成，終於比聞一鳴先到家。
    家裏衣服簍裏放著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書桌上擺著基本看完沒來得及放回去的書。
    莫曉開心的看著不是太亂的家，又找到了一項能幫聞一鳴的地方。
    他將衣服放進洗衣機，將地麵收拾幹淨，換了床單和被罩。
    將聞一鳴的幹衣服疊好放進衣櫃。
    一邊做，他一邊喜笑顏開，盡管身體已經微微出汗，氣喘籲籲，但是心裏高興的要飛起來。
    他忍不住想象，聞一鳴回到家，見到整潔、幹淨、的家裏的舒心，看到這一切都是莫曉做的，聞一鳴會不會更喜歡他。
    會不會溫柔的抱住他，親吻他。
    莫曉眼睛都彎了。隻剩最後一個地方了，把書房的書整理好。
    他收拾的時候避開了書架上的漫畫書，因為之前聞一鳴有表示過不要亂動的意思。
    所以莫曉乖巧的不去違背聞一鳴的想法
    打掃快到結尾，他坐在聞一鳴的厚實的二椅子上，摸摸這裏在看看哪裏，所有的物品都擺放的整齊，他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