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逸的酒吧晚上九點才開門，兩人出李岩的咖啡館時，還不到八點。
    羅雲逸在路上慢慢開車，讓宋潤南這個小菜鳥好好看看這個城市的霓虹燈。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後頭好像一直有人跟著？”羅雲逸說，“我感覺這一路上，怎麼走哪都有出租車跟在後頭。”
    “這麼大個城市，出租車到處都是，應該不至於吧。”宋潤南往車後頭看，車流裏出租車很多。
    “好幾次往後視鏡看都看到後頭跟著出租車，不過你說的對，這裏出租車多的是。也許是我疑神疑鬼了。”羅雲逸搖了搖頭繼續開車。
    回到酒吧後，羅雲逸要協助員工做準備工作，留了宋潤南一個人在吧台邊喝酒。一瓶啤酒，一個玻璃杯放在跟前。
    不過宋潤南並沒有喝，隻是看著酒吧工作人員忙忙碌碌。
    找到自己為之奮鬥的事業，是一件很棒的事吧。他想。
    九點開門後，酒吧裏陸續有客人進來。清一色的男人。門口還有安保人員查看客戶身份。
    羅雲逸忙了一陣後，將工作丟給員工，帶了兩杯調製的雞尾酒，坐在宋潤南旁邊跟他聊天喝酒。
    兩人換了位置，坐在可以看到酒吧全貌的角落裏。
    羅雲逸講他跟杜也高中沒畢業去酒吧的故事，宋潤南也講了第一次去gay吧的經曆，糗事講起來，兩人都笑了。
    羅雲逸還將酒吧裏自己認識的客戶小心地告訴宋潤南，哪個是1，哪個是0，鼓勵宋潤南勇敢去跟酒吧內的人接觸。
    羅雲逸還幫宋潤南排除了幾個特別花心的避雷人選。
    不過宋潤南沒有去找人搭訕的想法，也沒有這個勇氣。
    酒吧駐場的歌手上台前跟羅雲逸打招呼，羅雲逸點頭回應後，向吧台那裏舉杯示意，那裏有一個人一直盯著他這邊看。
    羅雲逸舉杯時，宋潤南回轉身看向跟羅隔空舉杯的人，驚得眼睛大睜。
    竟然是李清言。
    李清言也看到了他，還舉杯跟自己示意，宋潤南快速轉回了頭。
    “這裏不是同誌吧嗎？非同誌也可以進來嗎？”宋潤南問。
    “是同誌吧沒錯，但是男士出示身份證就可以進來，我們沒法真的鑒別誰是不是同性戀。不過我這很隱蔽，不是同誌一般不會知道，也不會來。放心吧。”羅雲逸拍了拍宋潤南的肩安慰道。
    可，宋潤南想問的是李清言怎麼會來。
    “我去去就來。”羅雲逸竟端了杯跑去跟李清言聊。宋潤南看著他走上前跟李清言碰杯，兩人還交談起來。他還看到了李清言嘴角的笑意。
    他隻能獨自喝了口悶酒。放下杯子，去廁所。
    回座位時，羅雲逸帶著李清言回了他們坐著的地方。不知道倆人聊了什麼，反正羅雲逸很開心。
    “這位朋友跟你一樣，也是第一次來，心上人還沒尋到呢，你跟他聊聊。”羅雲逸對著宋潤南擠眉。而後回了自己的工作區。
    徒留宋潤南看著麵前臉帶笑意，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李清言風中淩亂。
    他真想立馬就走人。
    兩手交握揉搓，宋潤南掩飾內心的驚慌。
    “李助理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他小抿一口酒助膽後問。
    “一直好奇，進來看看。”李清言雲淡風輕地回答，眼睛卻仍舊盯著人看。
    “是嘛？那可真巧了。”宋潤南不太相信地說。
    “你是想來看看同誌這個群體的混亂景象呢，還是想體驗一下自己在同誌中受歡迎程度呢。”嘴巴比腦子快，宋潤南有點狠狠地出這句話。脫口而出的話讓他有點懊悔。
    李清言聞言明顯地愣了愣，他說“我真的隻是因為好奇。不是你說的原因。”
    宋潤南閉眼，收了收自己的情緒。
    “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還進了同一家公司。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刻意親近你，我會努力保持距離的。我也，不再像大學時那樣喜歡你了。”宋潤南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看著李清言說。
    李清言聽了宋潤南的話後，臉上忽然換了冷峻，他冷冷地說了聲“好。”
    有一絲痛苦和麻木爬上心頭。宋潤南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那我們下班後，就當陌生人相處吧。再見。”他咬了下唇，用自己認為夠冷靜的語氣說。
    酒吧門口，李岩穿著一身白衣，自帶仙氣地走了進來。
    宋潤南端了酒杯去找他，兩人在吧台找了位子坐下，酒保立馬給李岩上了酒水。
    “羅大哥這間酒吧真的很特別，你的咖啡館也很特別。”宋潤南換上笑意跟李岩說話。
    李岩仍舊溫柔。“他這裏是挺特別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以為走進了藝術館。”李岩看了看四周，眼神溫柔。
    “我今天來的時候，連門在哪都找不到。”宋潤南自嘲地笑笑。
    “剛剛跟你聊天的人，一直在看著我們。”李岩突然湊近了，低聲提醒宋潤南。宋潤南抬頭看過去，李清言在喝酒。
    “你認識的人嗎？”李岩問。
    “不，不認識。”宋潤南否認。
    “那他是不是對你感興趣呀？”“這裏也有一些人在獵豔呢。你要小心。”他提醒宋潤南。
    “嗯，我知道，謝謝你提醒。”宋潤南真誠致謝，一絲苦笑。
    可李岩苦笑了一下後說“有羅雲逸，你應該不會怎樣啦。他很護食的。”
    “羅大哥他隻是一個哥哥，我們之間沒什麼的。放心。”宋潤南怕他誤會，解釋道。
    “他還挺會照顧人的。很招人喜歡。”李岩語帶醋意。
    恰好羅雲逸在吧台出現。李岩馬上晴朗起來跟羅打招呼。宋潤南看著他的起伏變化，有點好笑。
    可來自某人若有若無的視線，讓他感到壓抑。
    宋潤南提前跟羅雲逸告別。出了門，攔了輛出租車準備回公司。剛坐進副駕駛，後排的門突然打開了，李清言竟也坐了上來。
    “順道，一起回去吧。”李清言的聲音從後排傳來。“師傅，往日精公司。”
    “你倆一個地方嗎？”中年司機問宋潤南。宋潤南點頭。
    路上，車內暗暗的，無人說話，宋潤南感覺一種靜靜的沉沉的壓力在周身泛起。恨不得馬上能下車。
    門口下車時，李清言搶先付了車費，宋潤南悻悻然把錢包收進挎包裏。
    周末的工廠除了值守的保安，空空無人。
    走上樓梯的時候，噠噠的腳步聲異常清晰。宋潤南加快爬樓的腳步，可李清言一步邁兩個階梯，兩人同時到的四樓。走過電梯口時，宋潤南才懊惱地想自己一緊張，竟忘了搭電梯。
    他抬眼看了一眼李清言，李清言的臉上分明是笑。他一定在笑自己，宋潤南惱恨地想。急急從包裏找鑰匙開門。
    打開門，準備進去的時候，身旁那人拉住了他。
    宋潤南轉過身看向那人。同時悲哀地發現，心還是為之狂跳。
    李清言左手搭在他腦後的牆上，右上拉了他的門把手，宋潤南整個人被圈在李清言的包圍圈裏。
    他等著李清言開口。
    “大學那會，我有不得以的苦衷，希望你原諒我。”李清言說。
    “我明白，是我不該出現在你身邊。”被一個同性戀喜歡，還鬧得沸沸揚揚，李清言一定也不好過。宋潤南把頭放低，歉意地說。
    “我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李清言痛苦地說。
    “喜歡是我一個人的事，卻給你帶來了麻煩，應該我來道歉。你放心，以前的那些事肯定不會再發生，我保證。”宋潤南的話剛說完，李清言撐在牆上的手突然就手成拳砸向了牆麵，還好不是特用力。
    宋潤南真怕他的拳頭砸向自己。他有點嚇懵。可仍舊故作鎮定。
    “李助理，你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宋潤南拉開他握在把手上的手，趕忙推門進房間，鎖上了門。
    門外隔了好幾分鍾才聽到隔壁的開門聲。
    宋潤南進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才平複了心情。
    那個人，兩年多沒見，輕鬆讓自己的心理防線破防。
    可他必須遵守諾言，絕不再放任自己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