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隊練到九點半左右結束，季申科讓大家去拿喜糖，回去換了衣服再去老地方夜宵。老地方還真就是一家夜宵攤的名字，就在該校與工程學院相隔的馬路邊。
    “黃昊，喜糖你就整箱搬回活動室吧，這可是你姐和準姐夫的雙重心意呀。有想要的人就自己拿。”李清言對黃昊說。黃昊憨笑著去搬了。一幫大男生，沒幾個愛吃糖了，純屬給教練起哄呢。
    宋潤南在忙著把球裝回網袋，李清言走過來接手。
    “你反正不用換衣服，就陪著教練先去老地方吧。”他俯身去拿網袋時對宋潤南說。
    “好的。”宋潤南站起來回答。李清言俯身的一刹那，他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的汗味，是充斥著荷爾蒙的味道。他呆了兩秒，李清言拿著球走了才站起來。
    眾人加快腳步走了，都期待夜宵來著。
    “怎麼樣啊，小夥子。”季教練的大掌在宋潤南的肩頭落下，有點疼。
    “挺好的，練完全身都舒暢了。果然人要鍛煉的。”宋潤南有點靦腆地說。
    “我是說你覺得咱們這隊伍怎麼樣？”教練的聲音在他頭頂左側上方傳來。
    “挺好的。我雖然昨天才來，但是可以感覺到大家很團結，訓練也很認真。而且吧，咱們整個隊伍這身高，在一般中南部院校都不多見，咱們隊員又個個挺拔，球技好，加之教練您又這麼專業，差不了。”宋潤南思索片刻後答道，他也不知道教練想聽什麼，憑自己感覺說。
    “小小年紀不能光學會說好話，有沒有看出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季申科把手從宋潤南肩頭拿下，兩手交叉在胸前，嘴角帶笑地看著宋潤南。
    “教練，我這水平看不出什麼來，唯一看出來的就是我自己太次了。相較而言，大夥都是專家，我是菜鳥。”宋潤南自嘲道。
    “哈哈，你說的倒是真事。”教練十分爽朗地笑了。
    “走吧，我們先去老地方。”說著兩人就往球場外走。
    從籃球場往老地方，需要走大概六分鍾，一路上兩人很隨意的交談，季申科問了一些宋潤南的個人情況，並囑咐他要加強自身訓練，球隊裏兩位隊長都很負責，球技也好，多向他倆請教。
    雖說加入籃球隊的目的有點不純，但是真的很幸運能遇到這群人，盡管大部分隊員個性如何還不是很了解，起碼教練和兩位隊長相處起來就很舒服。錯不了，宋潤南心裏想著，緊緊跟著季申科的腳步。路上有學生看到他倆，紛紛側目，這一高一矮，還是挺惹眼的。
    快十點了，老地方的人還是很多，門口搭起的塑料棚裏已經沒有空桌。老板和幾個夥計在忙忙碌碌，有人在負責燒烤，有人在備菜，有人在負責收拾。見了兩人，有服務員上前招呼。
    “請問幾位？”是一個年輕的小夥。
    “還有位子嗎？要一個大桌，十四個人。”季申科回答。
    “正好前麵剛走了一撥，就剩一個十人桌空著，坐十四個人沒問題，有點擠就是。”服務員在前麵帶路，兩人跟上。
    包廂在小店最裏頭，一個開始脫漆的醬紫色圓木桌，桌上有轉盤，木頭凳子也是破舊的，服務員引了兩人坐下，鋪了紅色一次性塑料桌布，放下一張沾滿油漬的菜單，並一隻黏黏膩膩用了許久的簽字筆，讓兩人自己勾選菜品。而後出去搬了餐具擺上，又給加了四張紅色塑料凳。
    “點好菜直接叫我。”服務員說完就出去了。這個點客人爆滿，他很忙。
    宋潤南請教練坐了主桌，他自己在旁陪著，把菜單和筆遞到了季申科的麵前請他先點。
    “你來點吧，我隨意。”教練很隨意地坐著。宋潤南隻得接下了點菜大任。
    “要上酒嗎？”他不知道季教練是否讓大夥喝酒。
    “一人上一瓶啤酒吧，這幫小崽子不控製酒量，能把這店裏的啤酒搬空。”教練笑笑地說。
    “老師有指定的牌子嗎？”得虧室友有一個交際高手劉井然，他跟著學了不少。
    “你隨意點。我都可以。”季申科和藹地看著宋潤南。
    “好的教練。”
    宋潤南去下了單，服務員讓他們等大概二十分鍾。要了壺熱水，宋潤南先給教練倒上。
    “黃老師的課上的怎樣了？”季申科喝了口水問。
    “才上了一次課，師母要求很嚴格。班上同學也很認真學。”
    “哈哈，嚴是為了學生好。如果放水，讓你們隨便練練，估計一學期下來也學不到什麼東西。”季申科說完，宋潤南連連點頭稱是。
    菜還沒上，球隊的其他人就結伴來了，都換了自己的衣服，一群平均身高超過1。8米的帥哥，引得店裏的客人紛紛側目。
    服務員趕緊把他們引進了包廂。小小的包廂立刻顯得擁擠起來，宋潤南想著自己新入隊，趕緊起身找了個角落位置，坐在新加的塑料椅子上。
    這幫人也不講究，隨便坐了。而李清言竟坐在了宋潤南的旁邊，也是塑料椅子。等大夥都坐下，一張桌子都圍滿了，簡直到了手挨手，衣碰衣的程度。
    李清言坐在宋潤南的左手邊，他的右手擱桌上時碰到了宋潤南的左手，宋潤南有點心驚肉跳，他看李清言，發現他似乎沒發覺一般，毫無異樣，繼續在用手撕開一次性餐具的塑料包裝。
    宋潤南放輕了呼吸，默默低頭看了眼兩人挨得很近的雙腳，李清言的腳上是一雙拚色Nike運動鞋。
    “我先聲明哈，啤酒一人就一瓶。”季申科說道。
    “教練，你這也太那啥了，一瓶啤酒還不夠潤喉。”紮個小辮的朱慶天說，還有其他人也附和著。
    “你小子，咱們是來吃宵夜，不是來喝酒的。酒控量，水管夠。”教練說完又舉杯喝了口水。
    人到齊，酒和菜還沒來，坐門邊的李安遠自告奮勇去催。等他回來時，服務員抱了三箱啤酒進來，後麵跟著的另一個服務員則端了兩大盤燒烤放桌上。燒烤盤裏是烤好的肉串、蔬菜等。
    估計習慣了這幫人的行為，酒超量，教練也沒說啥。拿起一串肉先吃起來。有人把食盤放在了轉盤兩端，讓大家都能夠得著。
    李安遠讓服務員把酒都擺桌上。眾人也不見外，各自拿了一瓶放自己麵前。剩下的就放在了桌子中間。
    “你要不能喝，就喝一瓶吧。剩下的這幫人都會消滅”李清言對宋潤南說。之前的一頓飯他已經知道了宋潤南的酒量。他在給自己開了酒時，順道把宋潤南的酒也開了。
    “哎哎，隊長，咱們新隊員還沒展示酒量，你怎麼就給人安排好了喝一瓶。這可不行啊，新隊員要喝更多才是。”是朱慶天。“諾諾，多給兩瓶。”說著，竟真遞了兩瓶啤酒到宋潤南麵前。
    “你以為人人都有你那海量。這哥們兩瓶倒。倒了等會你扛他回去？而且，酒就這麼些了，夠你喝了不？”李清言說，把酒接了，放在了自己麵前。
    “我去，人才入隊兩天，你連酒量都摸清了。”李安遠說，臉上是探究的笑。
    “這哥們室友是我高中同學，在咱們校學生會，負責經費審核，財神爺，你說要不要照顧。你再看看咱們這一大桌，這是不是咱小弟，咱當哥的不得照顧小弟麼。”李清言邊倒酒邊說。教練的左邊是曹文洪，他把季申科的酒開了，滿上。
    “哎喲，失敬失敬。”滿臉青春痘的陶夏說，朝宋潤南坐了個敬酒的搞笑動作，自己抿了口酒。
    “來來來，都滿上，咱們恭祝季老師和黃老師，新婚快樂，白頭偕老，祝黃昊早日當舅舅。祝咱們球隊場場大勝。”曹文洪的話止住了剛才的話題，他端了杯站起來。其他隊員也紛紛舉杯站起，嘴上說著給教練的祝福語。
    季申科也十分爽快，站起來一口幹了“感謝大家的祝福。今晚要吃飽吃好，別給我客氣。”全桌人幹了一杯後紛紛落座。
    服務員一盤盤上菜，這幫小子們放開膀子吃，吃一陣不忘幹一杯。宋潤南的一瓶啤酒三兩下見底。李清言拿起自己的啤酒給他倒了一杯，又幫他把水遞了過去。他也許是出於對新隊員的照顧吧，宋潤南想著，但還是覺得暖心。今夜氣氛好，他其實不介意喝多，不過某人竟然這麼照顧他。李清言如果談戀愛，肯定是一個貼心的男朋友吧。
    隊員們也不計較宋潤南是喝啥了，畢竟今晚主角是教練。從曹文洪開始，又輪流給他敬酒，說祝語。季申科眼看打不住了，桌上酒快速消滅，趕緊叫停。
    “別整敬酒這套，咱們一起慢慢喝。酒就這些，喝完就不能再叫了哈。”說完自己倒滿一杯，全桌一起幹一回。“後麵別再敬了，都隨意。”
    “教練，我還沒跟你喝夠呢，你說你喜事臨門也不讓我們喝個夠，還有，還有，黃昊可是你小舅子，他也沒喝幾杯。”朱慶天繼續起哄。
    “你小子，想喝酒要看場合，明天都還上課呢，等有機會放假了咱們再喝，白酒我讓你喝個夠。”季申科笑著說。
    “白酒就算了，喝不慣。”朱慶天嘿嘿笑著說。
    “來來，我跟你走一個。”黃昊真就端起酒杯跟朱慶天喝了。
    這幫男同學混在一起慣了，喝酒，吃串好不熱鬧，教練呢，也不是外人，一點不拘束。宋潤南剛開始還有點拘謹，慢慢就被熱鬧的氣氛感染了，也活絡起來，跟隊員交談甚歡。他跟李清言也有話沒話地聊了不少，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熱鬧的烘托下，心裏是隱秘的快樂，臉上是憨憨的滿足笑容。有人看在眼裏，心裏泛起波瀾。
    吃到最後酒早沒了，菜也剩一盤了，宋潤南記起來宿舍還有三尊大神等夜宵。趕緊去下單打包，自己單獨付了打包的錢。
    一頓吃完已經過了十一點。一起談笑著走回宿舍。校門口的守衛見這幫人這麼晚回也是見怪不怪。但是，宿舍樓是十一點就關門的，宋潤南隻得電話求助劉井然，請他搞定宿管。
    跟大部隊分開時，宋潤南記起來晨練的事“隊長，明天早上還跑步嗎？”
    “跑啊，當然跑，六點準時去。”李清言說完往自個宿舍方向走。
    宋潤南回到自己宿舍時，幾個舍友都撲過來搶食，他自己則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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