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平甚是驚訝，隨著文章內容的進展，他的表情時而愁眉苦臉，時而痛心疾首，看完一遍，隨手將雜誌置於桌上，反剪雙手踱來踱去，喃喃自語，“這小子看問題那麼片麵，近親結婚固然不可取，也不至於大書特書，登上雜誌呀；目光短淺，思想狹隘，以偏概全，隻是看到眼皮底下的賀大傻一家子，為何不指出曆史上周文王，鼓勵提倡近親結婚；難道不知道英國皇室，西班牙王室，對嫡親繁衍一路綠燈？打開世界婚配示意圖，近親結婚的版圖多大，日本、丹麥、整個歐洲、發達地區，直接的、間接的，為數少嗎？”趙美容聽著父親斷斷續續的話語，莫名其妙的外國名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揪心地問道：“爸爸，藝農寫的文章不好嗎？”
    父親晃動腦袋，喟然長歎，擔心女兒產生思想包袱，“好不好，對與錯，並非我講話算數，既然雜誌登了出來，就代表輿論支持他的觀點。土薄長不出大樹，水淺養不住大魚。這小子不簡單，別說高墩村，整個河洲子鄉幾個人有本事在這樣的雜誌上說話呀，翅膀硬了終究要飛出去的！”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有些話超越了趙美容的理解能力，層次不同，世界不同，講得再多也白搭。她聽完喜憂參半，“爸爸，我明白了，你是在誇獎藝農。隻是他自從卸掉獸醫後，沒有職業，總是開心不起來，甚至想去當兵。要是他真的去了部隊，我又得再等幾年，何日熬到頭呀？”
    “他想去參軍，鯉魚跳龍門，名堂倒是不少！”趙和平止住腳步，聳起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閨女，你到底愛不愛藝農，想不想同他結婚，如果打算過一輩子，決不能像你媽，心粗氣浮，魯蠻行事，由著脾氣來。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總是那麼橫行霸道，吹毛求疵，做丈夫哪來的快樂生活，怎麼會心甘情願同你過日子。人的名樹的影，凡事都要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好口碑。你也別門縫裏瞧人，現在藝農雖然沒有職業，沒有單位，憑他的文化和能力，將來決不會比你姐夫差。新秋做人太精靈了，是個鈴見風就響，不辯方向！”
    老爸的話句句切中要害，趙美容羞愧難當，“爸，我知道自己的缺點和毛病啦，上次藝農也當麵提出過，往後女兒會慢慢改過自新。正因為我和他搖窩裏定了親，有這一緣份，也看到他模樣還行，人品也好，自始至終在等待，不然前年就答應別的男孩子了。隻是兩人在一起，缺少共同語言，簡直無話可說，這段時間我去過姑媽家裏幾次，他總是埋頭在書本上，愛理不理的，可能嫌我文化太低了，態度一直左搖右擺。”趙和平驚訝萬分，憐惜地盯著女兒，“不會吧，我看他老老實實，很少講話，竟然是這種態度？”
    “日久見人心，我試探過多次，他確實有這個想法，好言相勸聽不進去，給他買衣服鞋子不起作用，總是借口賀大儍父母老親開親說事，好像我低人一等，非他莫嫁，沒文化該那麼下賤嗎？”趙美容大吐苦水，低聲啜泣，“爸，當年如果不是你和媽逼著我照看弟弟，重男輕女，我不可能輟學，如今當睜眼瞎，落到這步田地。姐姐多讀了幾年書，現在什麼都比我強，有了好的歸宿，兒女雙全，夫唱婦隨。我的後半生不知如何，這樣下去沒有一點自信心，爸，是你們長輩害了我！”
    趙和平痛心疾首，憶往昔淚眼模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是上輩糊塗，重男輕女害人不淺，爸爸對不起你呀！正因為如此，爸爸想補償你，讓藝農男到女家，過來結婚；這樣既減輕了他經濟上的壓力，我和你媽老了就近有個依靠，你看怎麼樣？”
    女兒揉了把眼睛，破涕為笑，“那樣最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藝農再沒有缺錢少房的借口。爸，要是年前把婚事辦妥更好，他一直信馬由韁，五心不定，再拖下去，隻會夜長夢多，更不靠譜！”
    父親看著心事重重的小女兒，安慰道：“你別擔心，他翅膀還沒有硬，豈敢胡來，我會有對策的！剛才講了那麼多，隻是我個人想法，你姑媽絕對沒問題，還要和藝農當麵談清楚為妥；自己家裏也要征得你媽同意，商量你姐，意見一致才好。這裏是鄉政府所在地，雖然沒有農貿市場，流動人口少，但是中心位置，有糧管所、衛生院、食品組、棉花收購站等單位，前幾天新容提出，在家裏開個幼兒園，應該是有前景的，我順便說給你聽一下，有個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