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肖景晟側過頭，毫不遮掩麵上的訝異，“你是想象不到他們有多無情，而且雞賊！”
    想起自己小時候的血淚史肖景晟簡直心酸，“小朋友不都貪玩嘛，定性也差。他們每次都是在我偷懶的時候做一堆好吃的，然後給我一碗鹹菜，說：”這些好吃的原本就是為了犒勞你辛苦訓練的，可是你都沒有訓練了，這些東西就不能給你吃了啊。”然後當著我的麵全部吃掉！”
    肖景晟語氣氣憤，神情激動，“最可恨的還不是這個！他們偏要邊吃邊討論這個烤鴨又香又酥，那個雞腿軟爛香甜，這個糕點軟糯可口，那個魚肉鮮美滑嫩。”
    想象著小小的肖景晟捧著白米飯就鹹菜，眼巴巴看著爺爺奶奶坐在對麵吃美食，又不敢主動開口的委屈巴拉的樣子，簡直不要太可愛。
    “後來呢？”程胤淞靠坐在岩石上，對他的童年很感興趣，感覺他的童年比自己的要豐富得多。“那你後來為了美食乖乖練功了嗎？”
    肖景晟搖頭，眼中又閃現程胤淞熟悉的狡黠的亮光，“我每天都會去廚房看看，如果當天準備了我愛吃的食材，我就會很認真地練功，如果沒有的話我就會偷偷跑到山上來玩。”
    程胤淞愕然，這個答案是他始料未及的，怎麼也沒想到那麼小的他竟然如此機靈。
    “你呢？”
    程胤淞俯瞰著山下的風景，有點自嘲地笑了笑，“我的童年很枯燥，沒完沒了的上各種補習班，參加各種比賽，娛樂活動是練習鋼琴和擊劍，為了我媽媽的麵子，還學過馬術。”
    “洋氣啊！”肖景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這放小說裏就是妥妥的貴公子人設。”
    程胤淞收回視線，低頭重重地緩慢呼了口氣。
    第一次，他有了傾訴欲。
    “我的焦慮症是上個學期期末確的診。”
    這句話說得很輕，像自言自語，但肖景晟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現在已經吃了兩個月的藥，幹嘔隻是焦慮症軀體反應的一種，最嚴重的時候我會覺得窒息。”
    程胤淞雖然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讀一篇科普文，但是肖景晟的心卻像是被狠狠揉搓了一番，酸脹沉悶還有密密麻麻的痛。
    “你總說我優秀，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從小我媽就會不停叮囑我一定要更優秀，要替她掙光，為了得到她的表揚我拚命學習。
    我不喜歡鋼琴，老師也說過其實我音樂方麵的天賦並不高，但是我媽媽說一個下屬家的兒子鋼琴彈得特別好，我就不停地練習、努力考級。
    每次我得到比賽冠軍時她都隻是淡淡的答應一聲，然後告訴我不可以驕傲，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是，初三的時候一次比賽裏我得了第二名，我媽媽很嚴厲地批評了我一頓，說我玩物喪誌，取消了去爸爸家過暑假的行程，還把我養的狗送走了。
    從那以後考試前我開始緊張、焦慮，擔心自己考不好，會讓媽媽失望、讓她沒麵子。
    這種焦慮情緒一開始隻是出現在考試前，到後來會沒來由的覺得心慌，無緣無故的難過，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
    上個學期我和我媽媽談過一次，她覺得是我矯情、為了不想上進找的借口。但是我真的沒有，我開始注意力不能集中，晚上又失眠……”
    程胤淞緩緩吐了口氣，繼續，“上學期期末考試前幾天的晚上我突然呼吸困難，我感覺自己要死了，我害怕極了，給我媽媽打電話。她語氣疲憊，告訴我說現代人都會覺得壓力大，讓我自己學會調節。
    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得了焦慮症，重度。我開始吃藥，但是我不敢告訴我媽媽，怕她會嫌棄我不夠優秀，連自我排解都做不到還得了這麼個矯情的病。”
    聽了程胤淞的話，肖景晟真的挺難受。
    這麼個領導老師眼裏的寶，學生們崇拜的學神，竟然是在他媽媽的不斷否定和打擊下成長起來的！
    難怪他一直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優秀，甚至在內心深處還有些別人察覺不到的自卑。
    “嗐，”肖景晟用肩膀撞了撞對方，“別想太多，就當得了感冒，好好吃藥保持心情愉快，很快就能好起來。”
    程胤淞側頭看他，扯開嘴角笑著問：“不給顆糖哄哄？”
    肖景晟無奈地把口袋翻了出來，“掉了，之前剩下的都吃完了。”
    程胤淞點頭，繼續看風景。
    “下次你去複查的時候我陪你去唄。”
    程胤淞沉默了一小會，點頭，“好。”
    “哎，行，該下山了，晚上有雞腿吃。”肖景晟伸了個懶腰從岩石上蹦下來。
    “你之前不都好不少了嗎？已經很久沒見你嘔過了。”其實話說開了倒挺好，不用藏著掖著。
    程胤淞斂了臉上的笑，唇線拉得筆直，很輕易地能看出來心情不好。“下午我媽媽打電話過來，要我務必取得這次物理競賽的第一名，她得到消息這次的比賽其實是國家集訓隊在選拔人才。”
    “昂。”肖景晟對這些比賽一向沒什麼概念。
    程胤淞解釋：“如果在國家集訓隊裏也能取得好成績就會被保送。”
    肖景晟下意識答了句：“你成績那麼好，參加高考也完全不慌的，能不能保送也影響不大吧。”
    程胤淞……
    為什麼他竟然覺得對方很有道理的樣子？

    作者閑話：

    祝看文的寶寶們身體健康，生活愉快！有心事跟朋友聊聊，千萬不要壓在心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