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鏘鏘……
    外麵隱約傳來一陣鑼鼓聲。
    肖景晟起身，將用糖紙隨手折疊的千紙鶴放到條桌上，“奶奶的學生們來了，帶你去看看。”
    跟著肖景晟穿過長廊進到後麵的另一棟房子，鑼鼓聲也越來密。
    肖景晟拉著他從側門偷偷溜進去，這是一間很大的練功廳，一頭的牆麵是整麵牆的鏡子，鏡子前立著把杆，跟舞蹈房不多。
    和舞蹈房不一樣的是，這間練功廳其中一麵牆靠牆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海綿墊子，另一頭靠牆整齊擺放著幾口朱紅的大箱子。
    鏡子前的地板上圍坐著一圈人，奶奶正站在圈中央給她們講注意事項和動作要領。見了他們倆，奶奶招手道：“陽陽，你來，給姐姐們搭個戲。”
    肖景晟轉頭朝大箱子那邊走去，挑了根花槍。
    程胤淞發現肖景晟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往往都會很認真的對待，也能做得很好，比如語文英語，比如cosplay，比如戲曲。
    雖然程胤淞對戲曲不太了解，但從肖景晟幹淨利落的動作、以及和姐姐們搭戲時的流暢程度來看，應該是挺厲害的。
    肖景晟一遍遍的陪著幾個姐姐搭戲，趁奶奶給姐姐們講動作的時候，他溜到學著姐姐們一樣盤腿坐在地板上的程胤淞身邊，“會不會覺得無聊？”
    程胤淞搖頭，“我喜歡伴奏的鼓聲。”
    “喜歡鼓啊？”
    肖景晟雙手撐在身後，上半身微微向後仰著。
    臉上還帶著運動後的紅暈，眼睛裏依舊亮晶晶，腳尖隨著岔開的腿晃動著，“喜歡鼓聲好辦，明天帶你去林爺爺家，他擊大鼓那可是一絕。”
    十月的夕陽柔和地從開著的大門照射進來，暖黃的光線鋪了半個練功廳。
    慢慢的，肖景晟也被夕陽籠罩了起來，臉上細小的絨毛在夕陽下看著像一層光暈，淺淺的散開，很柔軟很溫暖的樣子。
    “帶你去個地方。”
    程胤淞被拉回神，有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什麼？”
    “走走走。”肖景晟拉著程胤淞就跑，“她們練起來沒完沒了，再不走得練到吃晚飯。”
    他們倆從大門出，沿著水泥路往屋後走了幾分鍾，肖景晟帶著程胤淞繞進了一片林子。
    林子裏的樹並不密，雜草也少。沿著一條小路又走了一段，平直的林間小道就變成了山間小路，一條蜿蜒著向上、被各種雜草荊棘掩蓋著、幾乎看不出是路的山間小路。
    肖景晟在前麵帶路，把沿途的荊棘藤蔓用之前的隨手撿的棍子劈開。
    “這是屋後的那座山？”
    爬山這項運動離他實在有點距離，還是這種原生態的山路，好幾次腳下打滑，都是靠著肖景晟的幫助才免於摔倒。
    肖景晟在又一次抓住腳下打滑的程胤淞之後幹脆不鬆手了，還不忘照顧城裏娃的麵子，“山上少有人來，加上前幾天剛下了雨，路不太好走。”
    程胤淞……
    這個前幾天得前到半個月了吧。
    被肖景晟連拉帶拽的走了好一陣，終於到達山頂一個相對開闊的平台，更難得的是平台上有一塊平整的原生大岩石。
    “看！”肖景晟指著山下。
    雖然山不算得太高，但從山頂往下看，稀稀落落的房子和各家房子周圍精心打理的花草樹木沐浴在淡黃柔和的夕陽之下透著寧靜的美好，讓人從心底覺得放鬆。
    肖景晟站到岩石上，雙手在嘴邊做了個喇叭形狀，大喊了句：“我要吃雞腿！”
    程胤淞失笑，他的願望太樸實。
    他吼完還慫恿自己：“來，你也上來喊一嗓子，把心裏的不爽全喊出來，喊完就整個人都輕鬆了。”
    程胤淞笑著搖頭，他隻要站在這個地方，心中的鬱結就散了大半了。
    見他不願意，肖景晟也不強求，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小時候練功練煩了就會偷偷一個人跑到山上來。春天的時候山上開滿野花，白的、黃的、紫的，可漂亮。有些花上麵還有蜜呢，用草管一吸，可甜。
    夏天的時候山上涼快，可以躲在樹蔭下睡覺，不過不能太晚，不然蚊子太多。不過夏天也有好吃的，像樹莓，覆盆子什麼的。
    秋天更好，涼快還沒有蚊子。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摘到野柿子，雖然沒有市麵上賣的個大，但是等熟了之後賊好吃，或者別的什麼野果子也好吃。
    冬天我就不願意上來了，冷，最主要是什麼都沒得吃。”
    程胤淞想象著小小的肖景晟春天吸花蜜，夏天樹蔭下睡覺被蚊子咬醒，秋天滿山找野果子，冬天不得不老實待在練功房練功的樣子。
    他一定是得了吃的就會開心得眼睛亮晶晶，什麼吃的都得不到便會像棵蔫了的小白菜。
    “是不是你小時候不認真練功奶奶就不給你吃的？”所以才會那麼惦記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