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現也更加佐證了華淵的猜測，他心裏念頭漸漸浮出全貌，從幾天前的晚上就有了苗頭。
    不過，某個家夥貌似還沒發現。
    華淵心緒浮動著，麵色如常，腳下徐徐，走出了慵懶的節奏。
    走到中間站定，評審席裏坐著的基本都是剛開始和段敷說話的人，看得出來，他們的想法和宋義差不多，形象方麵無可挑剔。
    段敷有心舒緩氛圍，便主動開口，“華淵，我給了你三段情節，你的選擇是？”
    封霆域從華淵出場，就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隻不過腰板稍微挺了挺，拳頭稍微緊了緊，顯得氣勢更足。
    如臨大敵。
    華淵收回心緒，看向提問的導演，思索著，停頓了一下才說“我想表演的是杜卿身死的那段。”
    幾個評審表情各異，可能覺得另外兩段才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宋義點了點頭，原劇中這段是男主角和杜卿的對手戲，不過另一位主演不在場，他左右看了看，視線凝在了隔著兩個人的封霆域身上。
    “霆域，你和小華搭檔一場怎麼樣？等進組了，你們兩個的對手戲可是多著呢。”宋義和封霆域的父輩們是熟人，語氣中也多是熟稔。
    封霆域沒有推脫，應了下來。
    他站起來徑直走向華淵，背對著其他人，眼神不避不閃，倒是華淵有些扛不住這沉默的熾烈。
    兩人都沒說開始，旁人也看不出端倪，還是導演開口問了問兩人需不需要準備一下。
    見封霆域沒有動作，華淵的視線從下方轉了半圈，看向導演他們，笑了笑。
    “可以開始了，”說著後退了一步，跟封霆域拉開了距離。
    導演喊了三二一開始。
    華淵表情剛剛的笑意頃刻間消失，眉頭微微蹙起，嘴唇自然輕啟，身體向下滑落。
    虛弱不堪。
    他垂著眸，看不到封霆域的表情。
    突然，他察覺到腰間撫上了一隻手掌，微微收緊，箍住了他的腰，順著他的力道，華淵半坐在了地上。
    封霆域不該在這時候出手，但是導演沒有喊停。
    封霆域半跪著。
    華淵調整狀態，微微仰頭，半闔著眼睛看向麵前的男人，費力地扯了扯嘴角，他小心地半咽著空氣，看的人著急。
    子彈打穿了他的心髒，正常呼吸成了他的負擔。
    他很冷，但他已做不到擁抱自己。
    “杜老板，”封霆域接上了話，說話間，他舒展著手臂，將華淵更多的納進了懷裏。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熱氣聚集在華淵的耳畔，像是碰壁無果後，尋了好法子，盡數鑽進了華淵的耳蝸。
    癢的緊。
    “咳、咳～”華淵咳了兩聲，借著耳朵和封霆域接觸的摩擦，舒緩了癢意。
    那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封霆域的身體有了些許僵硬，他壞心眼地把頭偏向封霆域方向，呼吸正對著他的喉結。
    使壞地吹了兩口熱氣。
    封霆域驀地看向他，眼底的墨色沉浮不定。
    宋義他們還在專注地看著，外人看不出這些小動作。
    然後任勞任怨的繼續念著早已滾瓜爛熟的台詞，“冬天到啦，他們，撐不了多久了。”眼睛閉著，喜悅卻蔓延出來，“我們、我們就要勝利了。”
    眉心堆起了一座小山峰，疼痛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華淵突然睜開眼睛，那雙勾人心弦的眸子裏漸漸泛起脆弱的閃光，眼瞼處暈開了緋意。
    他的神情還殘存著一絲清明，破碎的視線牢牢鎖住了麵前的男人，這不是劇本的發展，但他想看著他，想看看之前沒能看到的。
    他看著他，又像透過了他。
    封霆域卻避開了他的視線，將額頭抵住他的。
    華淵感覺到了他皺眉，也聽到了他的悲傷。
    現場久久沒有聲音，等二人分開，導演幾人才鼓掌，露出笑顏。
    再遲鈍，他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沒有誰沒眼色的湊上去問。
    段敷導演讓人帶著林柯先去看合同了，又囑咐華淵可以安排一下提前進組。
    從頭到尾，封霆域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視線緊緊追隨著華淵的移動。
    他在等，華淵也在等。
    相關事宜交接完成。
    華淵率先走出了房間，聽著後麵緊隨著響起的腳步聲，他了然地笑了笑，然後拐進了旁邊的一個空置的擱置雜物的房間。
    轉身，看向跟上來的男人，“封哥，你有事嗎？”
    語氣詫異又疏離。
    封霆域不確定的側了側頭，遲疑地開口。
    “華淵？”
    被叫到的人歪頭笑出了聲，才開口道：“封哥叫我，是怎麼了？”
    一顰一笑。
    再次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讓封霆域有些失了分寸“國師大人，我有些害怕。”
    語氣輕巧也破碎。
    “嗬～我們堂堂離王殿下也會害……”
    稱呼一出，就見麵前的男人突然疾步上前，環起雙臂，又呆呆地楞在了原地。
    想抱又不敢抱。
    這臭家夥，這時候知道慫了。
    心裏腹誹著，手上卻動作不斷，誠實地伸出了手，先抱了自己口中的臭家夥。
    然後才感覺到有一雙手環住了他的腰，沒有用力，像對待什麼易碎品，頗有些小心翼翼。
    粗略地估計，一分鍾快要過去了。
    要不是感覺到封霆域愈加收緊的動作，華淵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被施法定住了。
    不過，看在這家夥千裏迢迢、穿越時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勉為其難的讓他抱一抱好了。
    想著，嘴角越翹越高，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呼出來，盡量不驚擾封霆域。
    原本想問的關於他的事情，也停在了嘴邊。
    封霆域感受著麵前人的呼吸，兩人的心跳頻率漸漸重合，難分彼此。
    到現在，他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幸好……
    屋外腳步熙攘、人聲雜亂，屋內是沒有人光顧的雜貨屋，他們相擁、感受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