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泛起絲絲冷意，唇角勾起。
    “送！怎麼送！以聘禮相送，孟浮生，你恐怕不知道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司馬家的。兩百多年前，你孟家還是司馬家的一條狗。
    是你孟家祖輩勾結亂臣賊子，謀權篡位，肆意踐踏斬殺皇室中人，幾乎將我們司馬家趕盡殺絕，若不是我司馬家露出最後底牌，才堪堪留下一支血脈。
    國破家亡，這般血海深仇，你竟然輕飄飄說送，這不是送，是羞辱，本王又豈會讓你好過。”
    千機本來不叫千機，而是萬聖國滅後，在無名氏拚死護下為數不多領土下的產物，當年在環狼飼虎狀況下，不得已為之。
    這就是為什麼，這兩百年來，中原四分五裂，戰亂頻繁，無論出現多少國家，出現多少君王，卻無人敢稱帝稱皇，除了各方勢力製衡外，就是忌憚千機這個正統。
    名不正言不順，這才是致命的。
    司馬家祖訓，核心就是“收複失地，一統天下。”，所以曆代君主，無不踩著白骨、血海上位。
    經曆無數大大小小戰役，才有今日，毋庸置疑，千機祖訓很有作用，曆代君王皆是秉承這個方向發展。
    “羞辱！對你而言，婚書是羞辱，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羞辱，所以你要報複我，殺仲老頭也是報複之一，對嗎？”孟浮生不可置信說。
    “對。”
    “平越的死也不是意外。”艱難問出他一直不敢相信的問題。
    司馬長離眼睛眨也沒眨一下，坦然點頭“當然”。
    聽到這個答案，孟浮生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忽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懂眼前人。
    “哈哈哈哈······”
    羞辱，報複，報複。
    他笑了，笑得癲狂，笑聲瘮人，淒厲。
    他笑自己自以為是，笑自己識人不清。
    明明事實早就擺在眼前，還是不願相信那是真的，依舊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可到頭來，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笑著笑著，眼淚止不住往下滑落。
    “司馬長離，你的目的達到了，殺了我，隻要殺了我，你要的宏圖霸業指日可待，也不用同我虛與委蛇。”
    心髒像翻腸攪肚般疼痛，疼得無法呼吸。
    一時間，他茫然了。
    活著好痛苦，心上人背叛，親近之人也因為自己慘死，好像隻要死才能解脫，才能下去贖罪。
    兀地，司馬長離一把鉗住他的下巴，湊近道：“你想死！做夢，孟浮生，既然招惹了本王，就別想輕易脫身，除非這場遊戲本王率先玩膩，否則就算死都是奢侈。”
    孟浮生臉都捏變形了，吃痛喘著粗氣，他並沒有妥協，餘光撇到他手裏匕首，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掙脫束縛，一下子撲來上去奪過匕首。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司馬長離失神了一會，反應過來時，隻見孟浮生舉著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臉上的決絕，沒有分毫猶豫。
    司馬長離瞳孔驟然緊縮，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手疾眼快握住匕首。
    霎時間，刀割肉聲響傳來，無比的刺耳。
    司馬長離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用力奪過來，伴隨著“嘭”一聲，匕首被甩飛出去。
    緊接著，司馬長離毫不客氣，一腳將他踹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甩了袖子，負手而立，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怒氣湧上心頭，滿身戾氣，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麵無表情，怒斥“你這條命是本王的，誰也沒有資格動，包括你自己，倘若還有這種心思，本王就讓整個天乙的黎民百姓為你今日行為付出千百倍代價，你自己考量考量，帶回去。”
    根本不顧他的傷勢如何，憤怒吩咐。
    其實仔細聆聽，就能發現其中微弱的顫音和害怕。
    其中兩位暗衛，心有靈犀對視了一眼，大步流星走過去，各抓他一隻胳膊架起就走，完全不在乎他吐不吐血問題。
    院裏再一次恢複了死寂，藏在身後的手再也堅持不住，肉眼可見顫抖起來，怎麼也握不住。
    不知是疼得，還是因為別的。
    血珠順著指尖滴落，落在青石板上，侵染開了來，猶如綻放花朵。
    妖豔，詭異。
    一想到剛才那一幕，他的心髒就跳到嗓子眼。
    如果不是反應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他起自殺念頭。
    忽而，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隻覺一股甜腥的氣息湧上來。
    “噗！”一口血水噴湧而出。
    “王上。”耳邊傳來的驚呼聲，格外的久遠。
    司馬長離不以為意罷了罷手，道了一句“本王無礙”，隨即從容淡定抹掉嘴角的血跡。
    這場豪賭正如棋局，棋局之上，瞬息萬變，稍了不慎，就隻剩下死亡和被吃掉的下場，可眼下卻陷入僵局。
    看來得加大劑量，要不然一切都得前功盡棄。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斬其梟首，掛城牆，另昭告天下，本王要娶子閻王為後。”
    “是。”
    冰冷的話語，消失在長空之中。
    那一日，整個九朝城如滔天巨浪掀起軒然大波，洶湧澎湃。
    議論聲，如雪花鋪天蓋地。
    “什麼，王上要娶子閻王，就在十日後。”
    “荒唐！荒唐至極。”
    “這簡直就是有違綱常倫理，違背陰陽調和，有傷天和。”
    “娶男後，瘋了，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雖然之前傳出司馬長離和孟浮生各種謠言，可大家隻當是茶餘飯後的玩笑話，並未當真，而且他們也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當時情況特殊，王上禦駕親征，讓子閻王管理朝政，還將九朝城管理得井井有條，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也是不錯，住在王宮裏並無不妥。
    王上既然能讓他管理朝政，自然是無比的信任，再者當時子閻王是千機的同盟，傳出那種離譜謠言，所有人也隻是笑而處之。
    況且，王上根本不喜歡男人，畢竟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哪。
    可是，現在謠言變真了，所有人都炸開鍋了。
    一時間，整個九朝城就如沸騰的熱水翻滾，一片嘩然。
    直接將城牆上掛著天乙太尉梟首的事情掩蓋住了。
    收到消息的何初尋，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大驚失色說“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