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城。
    春風駘蕩，園中的草木探出嫩芽。
    藍天白雲，金黃色的光照灑滿每一個角落。
    這其中最矚目的是那株正綻放的紅梅，迎風飄揚，襲來陣陣幽香。
    沐遼扶著何初尋徑直往紅梅方向走去，他還時不時出聲提醒：“這裏有台階。”
    之後，便繼續聊之前的話題。
    “大人，園裏的紅梅一夜之間全部綻放開來，又喜慶可香。”
    對於沐遼的形容，何初尋“噗噗”笑了。
    眼睛眯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盎然笑意：“這麼形容梅花，你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要不是扶著自家大人，沐遼恐怕早就撓頭，嘿嘿哈哈說：“或許大概可能是吧！大人，腳下有五級台階。”
    說著隨著何初尋的節奏，帶領他下台階。
    看著不遠處的紅梅，沐遼興高采烈說道：“馬上到了，大人。”
    在沐遼的協助下，倆人很快到了。
    幽幽浮香，格外好聞，壓抑許久的心情瞬間散了不少，眼裏眉裏都染上愉悅之色。
    因為眼瞎看不見，何初尋隻能摸索觸碰。
    沐遼見此情形，心情喜憂參半，喜的是大人難得這麼高興，憂的是大人看不見。
    往年，每每這個時候，大人都會來賞梅，今年也不例外。
    隻是有的東西變了。
    梅還是原來的梅，大人卻不是原來身體康健的大人。
    想到這，對祁胤更加不喜，心生抱怨。
    “都怪他，要不是因為他，大人才不會如此。”
    然而，失明的何初尋並沒有察覺到，自顧自的嗅花香，顫巍巍的手輕輕撫摸梅花。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一開始的磨難與挫折都是為後麵做鋪墊。一時的蓄力，是為了更好成功。”
    腦海裏浮現出熟悉的聲音，何初尋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便喜歡上梅花。
    遠處的拐角處，多裏倆個人。
    阿彌眼裏流露出困惑與不解。
    “祁公子，還要去嗎？”
    阿彌本來是府中掃地的下人，後來陰差陽錯進入遊院，服侍被廢郡王祁胤。
    其實一開始他也不樂意，畢竟這可是賣國賊，還是戴罪之身，還時不時發瘋，這樣的人誰敢靠近，偏偏自己這個倒黴鬼遇上了。
    遇上他日子肯定不好過，更何況自家大人眼睛都是他害的，害怕其他人排斥，欺負。
    好在大人有胸襟，不僅沒有計較，反而對他的衣食住行所有規格皆按大人的來，連帶自己也頗為照顧，還敲打了府裏其他人一番。
    除了出府，這府裏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這般照顧，哪裏是懲罰罪人，簡直就是座上賓來看。
    漸漸地阿彌對他越來越用心，好在這位主除了一開始發瘋外，性子還行，平時不是曬太陽，就是發呆或者看書。
    今天早上聽到他們議論，園中的紅梅一夜之間開了，就隨口提了一下。
    沒想到這位來了興致，於是就有眼前的一幕。
    隻是他很不理解，隻是不明白他停下，眼看就要到了。
    是因為大人嗎？
    這麼想來，阿彌也不在疑惑了。
    他和大人關係，就是仇敵關係，哪怕曾經是兄弟。
    這麼想來，不過去也是情理之中。
    祁胤搖了搖頭，看著遠處低眉嗅香，神采飛揚的人，略微失神。
    仿佛一切回到了從前，他還是那麼愛笑，即使在那樣等待大染缸種，還是單純得出奇，整日跟著自己跑，嘴裏囔囔著：“王兄，王兄。”
    晃了晃神，緩過神來，眼眸暗了下來；緊握拳頭，深呼一口氣後，又鬆開了。
    冷漠道：“不必了，回去吧！”
    曾經的所有都化為泡影，再也回不去了。
    世事無常，誰曾想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阿彌低聲細語道了一個字。
    “是。”
    便推著輪椅，轉身回去。
    等聞夠了，何初尋便吩咐沐遼。
    “等會吩咐人剪些送到遊院。”
    話音未落，沐遼臉色倏然變了，眼神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