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主持人，紅想起來，今天參加的婚禮，主持人是電視台的，很有名，出場費不低。沒想到還有這岔。
    “那你們是相親認識的？然後戀愛？”紅腦補了一下那種情景，其實也算是很浪漫吧！一百多人的活動，也算是茫茫人海了，這種緣份實屬不易。
    胡賢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了想，問紅道：“你對同性戀怎麼看？”
    “不知道。因為沒想過這個問題。”紅也很爽快，有些不安，難道說胡賢明是同性戀？如果說這樣的話，那胡賢明的愛人？是男人？天啊，那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胡賢明看著紅疑惑又不安的眼神，反正很鎮定，深呼吸，重重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那年相親活動，現場很熱鬧。電視台、報社都來人采訪了。和我現場配對成功的，是商場的一位工作人員。她姓胡，我不願意提她的名字。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也有些孩子氣。眼睛很大，頭發也很長，她唱歌也很好聽。可是，我卻沒有什麼感覺。相親配對成功的，有獎品。是電影票、雙人餐、購物卡之類的。要兩個人一起去才生效。因為編碼是一組，分打在兩張票上。
    我和那個女孩子一起去看了電影，一起去吃了飯。一起去購物。她說那購物卡不實惠，她有更實惠的。她是那家商場的工作人員，可以打四折或者五折。而拿購物卡需要加錢才能享受七折優惠。最後，我們倆買了情侶裝。
    那個女孩子的同事也配對成功。和我們一樣，看電影，吃飯，來商場買情侶裝。我們兩對看中了同一款情侶裝。你知道嗎？我試情侶裝照鏡子的時候，他也在試，我們兩個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小說裏不是常有句話‘一眼萬年’吧？真的，那一刹那，就是那種感覺。好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隻有我和他。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有過的感覺，在那一刹那體會到了。直到營業員叫了我好幾次，我才驚醒過神，要了那件衣服。
    沒想到可以認識他。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商場的水吧喝茶。那個女孩子的同事介紹我們認識了。看著身邊兩個女子嘻嘻哈哈，我和他很沉默，我們四個人穿著情侶服，究竟誰是誰的情侶呢？我那時候腦子裏嘣出這樣的想法。他看著我，好像是也這樣想。”
    聽到這裏，紅再傻也知道。胡賢明確實是同性戀。
    對於“同性戀”，紅隻停在概念和詞彙本身上麵。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邊會有人喜歡同性。或許，戀愛應該是隻考慮愛與不愛，而不是性別，就算明白這樣的道理，要去接受同性戀，也相當有難度。
    傳經的思想文化也好，法律規定也好，從小接受的教育，這些，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同性戀是對的。就算沒有錯，也不是對的。
    紅算是文化人，算是很有眼界的人。思想也算有些深度吧。她都覺得難以接受。
    可想而知，胡賢明的家人和周圍的人將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紅不知道自己要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是對胡賢明抱以微笑，說她理解和支持呢？還是站起來一聲不響離開呢？無論她做什麼，都沒有錯。
    當時的情況是，紅木著一張臉，呆呆地看著胡賢明。
    死一般的沉默。這種沉默也有種當周圍都是空氣的效果。
    兩個人一下子都靜下來。胡賢明也不再說話，不再喝酒。紅更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沉默了五分鍾多，紅還是決定打破這種沉默，於是她開口了，就一句話：“那後來呢？”
    胡賢明愣住了，半分鍾才回過神兒，先說了句“謝謝”。
    “那你們後來怎麼樣呢？沒在一起嗎？”紅避開了同性戀如何長短的問題，單純隻是問這個故事的進展。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過程很曲折。他原來是我們另一個工廠的技術。和我的職位一樣。家境也差不多。”
    胡賢明沒有講過程，隻是說在一起了。然後又沉默了，不停地喝酒。
    紅也沉默了，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已經注定。
    胡賢明喝醉了，醉得趴在桌子上麵。
    服務生走過來，問是否需要幫助。提醒了紅營業時間是到晚上九點半。夏天是十點，但是冬季作息時間。
    離營業結束不到一小時，紅覺得讓胡賢明一個人趴一會可能會好點。於是，她坐在旁邊等著。
    姐姐發來了信息，對紅昨天寫的內容表示滿意。告訴她，必須在兩周內完結第一稿。這樣她才能找關係好的編輯幫她修改完成第二稿。第二稿出來後，便是拿到出版社定稿。從第二稿到定稿，再到出版，這個過程，紅不需要參與。都是由姐姐去溝通，如果說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也隻是能姐姐的助理身份去。
    紅突然想，如果說把胡賢明的故事也加入到小說裏，會怎麼樣？都市愛情小說題材，並沒有限定相愛人的性別。
    想到這裏，紅有種寫作的衝動。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是讓胡賢明講完整個故事。
    紅推了推胡賢明。
    不動，再推，還是不動。
    紅拿起桌子上在的酒，準備往胡賢明臉上潑點。這時候，胡賢明的手機響了。紅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都沒想，直接拿起來接了。
    “你在哪裏？”對方的聲音很是著急，“我去找你。”
    “我們在國際酒店頂樓的自助餐廳。你過來的時候，最好開車或者打個車。他喝多了。我是他的朋友。”
    紅說完這幾句話，都沒有等對方回複，直接掛了電話。
    服務生再次走了過來。
    紅以為對方又要提醒營業時間，忙先開口道：“我們一會，馬上離開。剛才已經打電話讓人來接他。”
    “是這樣的。剛才這位先生選擇的禮品已經存放在櫃台處。你們結賬的時候，拿這個領取一下。”服務生拿了一隻牌子遞給紅，繼續說道：“另外，因為卡內的所有積分都清除了，店內要回收這張卡。如果說想保留本卡，需要交五十元的卡費。卡內將存五十個積分，你們下次光顧依然可以打折。”
    “好的。謝謝。那辦理是去前台吧？”
    “是的。”
    紅道了謝，服務生也隻是瞟了一眼胡賢明，轉身去另外一張桌子上結賬。
    今天結婚的新郎官不在家裏陪新娘，而是來找自己的舊情人，哦，不是舊情郎。
    紅覺得很好笑，於是，她笑得很燦爛，也有些諷刺。
    胡賢明醉了看不見她的冷笑，新郎卻看得清楚。
    “我是賈誼友。認識你很高興。”
    紅鄙視地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的臉，還有他伸出來的手，聳了聳肩，轉身便走。她沒什麼興趣參與到這個故事中，不過她打算明天單約胡賢明。
    就在剛才掛了胡賢明的電話後，她用胡賢明的手機打了自己的手機。
    紅下樓，打車回家。
    趁著自己還有靈感，先把能想到的寫出來，然後洗澡睡覺。睡覺的時候又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了。
    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泡了包方便麵，湊合吃了一口。
    姐姐沒有來電，也沒有短信。
    紅拿家裏的固定電話打給胡賢明。
    胡賢明很警惕，不願意出來和紅見麵。紅勸了幾句，也就放棄了。
    家裏一片淩亂，前幾天吃飯的東西都沒有收拾。
    紅打算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整理家務，然後再出去轉一圈，晚些時候回來寫作。
    電視劇也好，小說也好，總是會把名人的房間寫得一塵不染的，連垃圾桶都是幹幹淨淨的。事實上，很多名人的家都是髒亂差，這種情況不分男女。
    首先是因為名人不一定是有錢人，房間沒那麼大。其次是名人東西一般多，東西多自然顯得亂。就好像時尚雜誌社的編輯大多數素麵朝天，甚至於西服配旅遊鞋上班也是常事。至於電視和小說裏演譯的高雅生活和情趣也談不上。
    紅做家務一般。好在每個月都鍾點工上門幫著打掃。她和姐姐原來沒有想請鍾點工，隻是小區裏家家都請，她們也隻能隨大流了。何況，怎麼講也是名人嘛，怎麼能連個鍾點工都沒有呢？
    做家務比寫作累多了。光是擦試家具和各種隔斷已經累得腰酸，更別提把廚房裏那堆東西洗涮收拾了。紅隻大概擦了幾下茶桌和餐桌。臥室也隻是擦了床頭。其他地方幾乎沒動。她都能看見門框上的塵土，卻也懶得上去擦。廚房就更不用說了。鍋碗之類還是洗了洗，還有水漬便那樣倒扣放進了廚櫃，又拿水衝了一下台麵，便算是打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