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酒店的海鮮自助還算是頗有名氣，自然客人也不少。
    胡賢明選擇了一個臨窗的角落座位，並不是特別好的位置。雖然客人不少，但是不少好位置卻還是空著，畢竟還沒有到晚餐的高峰期的。紅雖然有些疑惑，也是客隨主便，先坐了下來。
    服務生很快過來，為他們兩個人開餐。
    這邊的自助有一部分是由服務生送上來，例如烤肉、烤魚、烤蝦等都是不同的服務生送上來，用特製的烤肉端上來。每桌現場再用特製的長刀把烤好的部分切下來，切成適合一口吃下的小塊，然後分送到客人盤子裏。這樣一直循環上菜，客人吃著方便而且又能保持熱度和新鮮的口感。
    其他炒、蒸、煮類的菜品，以及主食、甜品和飲料類都是自取。
    不過，鮮釀的啤酒是另外收費的，不包括在自助餐內。
    紅沒有在這裏吃過自助。她倒是也吃過貴的自助，都是跟著姐姐，有人請客吃過幾次。平時姐姐帶她出來吃自助，一般也就是吃每人五十六或者四十二的那種。像這種好幾百一位的自助餐，就算姐姐願意請客，紅也不舍得過來。
    姐妹倆一年要采風，或者參加一些文學相關、不相關的聚會或者活動，這些產生的費用並不是都有出版社或者企業能完全為她們投資的，何況就算路費和食宿主辦方包了，那置辦行頭，請客送禮這些都也是不小的開支。所以，日常用度，還是能省就少花點吧。
    自助餐很好吃。紅都沒有顧得上站起來去取點別的吃食和飲料，光烤肉和烤蝦已經讓她大快朵頤了。
    胡賢明倒是起身好幾次，拿了些別的吃的，又幫紅拿了飲料。不過，他自己幾乎什麼也沒吃，除了拿東西外，就是盯著紅在看。
    紅臉皮雖然不算薄，不過被這樣盯得時間長了，也不好意思那樣不停地吃。隻好坐正身子，喝了口可樂，問胡賢明要不要吃冰激淩，她去幫忙取。
    “不要了。我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吃，狼吞虎咽，說要把每人三百多吃回來。”胡賢明對紅說話的樣子，很像自言自語，他一直半低頭看著桌子，不過手卻是示意紅坐下，不要站起來的動作。
    紅愣了一下，也明白，胡賢明這種行為，應該是想起到今天結婚的愛人了吧，想到他們甜蜜蜜的過往。如今愛人大婚，新郎卻不是自己，這種悲涼很讓人難以自平。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太難過。兩個人在一起，緣起緣滅。還是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你會遇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紅想了想，還是決定安慰幾句。胡賢明的故事，她雖然有好奇，卻並不是太想知道，至少眼下不是了解這故事的時機，人家痛苦難以忍受，她如果說問及此事，那就是往人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情估計沒幾個人做出來。
    胡賢明沒有回紅的話，唉聲歎氣一會，仰頭又歎了氣。
    紅看見胡賢明的眼角有淚花，想了一堆安慰的話，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寫部小說，她或者擅長，安慰失戀的人，她卻連個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也隻能幹著急。
    “服務生，來份啤酒。”
    胡賢明按了桌上的感應鈴，服務生馬上走了過來。
    “先生，我們啤酒是收費的。有三種口味。您要哪種？三種口味的價格是一樣的。杯裝是二十八五份，大份三十二。”
    “我要整紮的。不要單杯。”胡賢明顯然很熟悉這裏的情況，說道：“我要一個大份的，口味隨便。另外，給我拿兩個紀念酒杯，兩本紀念冊。”
    “好的。一共消費正好五百元。”服務生記下，又問道：“有會員卡嗎？”
    “有，稍等一下。”胡賢明從包裏拿出了會員卡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接過卡後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好的，先生，您這是白金卡。單次消費滿一千元贈送禮物一份，您今天的消費夠贈送額，我呆會給您拿禮物單，您選擇一下。”
    “好的。另外幫我查一下積分有多少，把能兌換的禮物單也拿上來，我們一起選擇看一下。”
    服務生點了點頭，略彎了下腰說好的，然後去下單了。
    另外一位服務生很快把啤酒端了上來。
    “紀念酒杯是什麼樣子的？”紅為了緩解氣氛，轉移了話題。
    “其實也就是普通酒杯上做些加工，每個月是隨機的紀念酒機。我們曾經有這裏的所有酒杯樣式。全部的生肖杯，全部的星座杯。”胡賢明感慨萬端，似乎再一次陷入了回憶。
    紅覺得很無趣，不過想到幾千塊錢的包包和這頓自助餐，算是平衡多了。
    先前幫他們點啤酒的服務生很快回來了。拿了兩隻杯子和兩本冊子，還有一張禮物清單。
    紅剛要伸手拿杯子，胡賢明迫不及待把兩隻杯子都搶了過去。
    杯子是裝在紙盒子裏的。
    胡賢明打開了盒子，兩隻帶蓋的陶瓷杯，杯身圖案是風景。兩隻杯子的風景不同。
    “這是本月的紀念杯，另外這是本月的紀念冊。還有禮品選擇單。您看一下，如果選好的話，可以按鈴叫我。”
    服務生放下東西，去下一桌招呼了。
    胡賢明歎了口氣，把杯子都收了起來。放在旁邊的座位上。
    紅本想看看杯子，也並不是想要帶走，隻是覺得杯子很好看。沒想到，胡賢明這樣做，她也隻能翻看禮品選擇單。
    紀念冊其實就是一個小的筆記本。文用品店五塊錢差不多能買到的玩意兒，在這裏，因為印了個LOGO，居然是三十五。
    自然，這兩個小冊子，也被胡賢明收了起來。
    紅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好笑，一方麵舍得花幾千給她這個陌生的女人，另一方麵卻連幾十塊錢的杯子、筆記本之類的玩意兒都不讓一下她，哪怕讓她看一下！
    禮品選擇自然也是胡賢明選擇。
    紅也懶得去問選擇了什麼，以免讓人家覺得，她眼皮子太淺，連幾塊錢的東西也看在眼裏。
    胡賢明選擇後，按鈴把單子給了服務生。
    紅幫他倒了一杯啤酒。
    “謝謝。你肯定心裏想，我太小氣。這點小禮物都不送你，甚至都不讓你看看。”胡賢明大大喝了口啤酒，對紅道：“你不要生氣。我們就是有收集這些的習慣。”
    紅點了點頭，不用問，胡賢明說的“我們”肯定是指他和今天已經和別人成婚的愛人。
    紅說不清楚，自己是同情還是羨慕。或許是妒忌。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如此愛過她，或許可以說，還沒有男人愛過她。當然，她也沒有愛過任何男人。
    “我是因為工作來到這個城市的。起初怎麼說呢？我很不喜歡這座城市。你去過四川嗎？”胡賢明已經喝完了一杯，自己又添倒上。
    “當然去過。我在成都還住過半年呢。”紅很高興，終於可以有個共同話題聊聊，“我也很喜歡成都。那是一座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你如果一直呆在成都，確實會不習慣這邊。”
    “不習慣？不喜歡吧。那時候很不喜歡。現在也不見得多喜歡這座城市，隻是呆了很多年，已經習慣了這裏的所有。也習慣這裏有，愛的人。”胡賢明又喝了一大口，喝完沉默了。
    紅覺得很難受，好不容易岔開話題，有個共同語言，這又轉回來了。
    胡賢明也隻是喝酒，不再說什麼。
    “你吃點菜。你今天從中午到現在幾乎都沒吃東西，這樣喝，對胃不好的。”紅看到胡賢明已經喝了將近三杯啤酒，忙上前按住杯子，“啤酒算是液體麵包，也不能這樣喝。而且你喝這麼快，容易醉的。”
    胡賢明鬆了手，轉身拿起放在座位上的杯子，抱在懷裏，嘴裏不知道嘟了幾句什麼話，四川方言，紅也聽得不太真。
    “胡先生，你這樣不行的。你再愛一個人，也得先愛你自己。你想想，你都不愛自己，那怎麼去愛別人呢？”紅雖然沒有戀愛經驗，好歹有寫小說的底子，自然說起來，也有她的一番理論：“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朋友，大家都關心你。希望你好好的。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不過，我也是希望你好好的。人活在世，哪能事事順心如願的？感情的事情更是很難順自己的心。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這樣子，除了傷到自己，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你聽我的，先吃點東西，有什麼事情，慢慢解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