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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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晝冬從植滿荷花的療養宅院中出來,間隔三日的例行報告基本上都是些場麵空話,這靜靈庭循規蹈矩得如同機器閥門,開關嚴守時間,時時刻刻都要捏分掐秒。實在是平靜無趣的很。三天能發生什麼?也許三年都變不出什麼花樣來。
    這裏是沒有時間的。
    晝冬有時候會想,前世經常聽見、看見這麼句話:永遠有多遠?當時隻覺得這句話充滿了小資產階級情調,頗有些無病呻吟、傷風哀月的做作,記得當時她完全不在意的把這話拋到了腦後。如今再想起卻是天地驟變,物轉星移了。
    永遠有多遠?認真想來其實挺可怕的,永遠,這個詞看來浪漫,但現世中的人卻無法背負。
    死神不知道可以活多久,也許能活到永遠。
    永恒的生命。
    有時候她站在屋內看著窗外飛花飄進屋裏,一把握住後思忖,她如今的生命可以看到多少次飛花?永恒的看下去嗎?蝴蝶飛過,春草蘊香,在春風裏她又想起另一句同樣小資的話:今生若比永恒長!
    於是。
    她皺眉。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活死人’!?
    *_*||
    天藍,雲淡。
    秋高,氣爽。
    金風吹拂,銀杏飄香。
    簡直就是為偷懶準備的最佳天氣。
    Wonderful!!!
    晝冬伸了個懶腰,在灑滿陽光的庭院回廊地板上徐徐躺下,舒服地眯上眼。還哼起了小曲——
    “……在我的行囊裏有六份的地圖,卻仍在尋覓你的路上迷了路。你不乖你很壞這樣難以明白,不肯將你心門打開。也許我沒有真的讓你明白,卻知道尋找你的宿命難更改。你不乖你很壞我在迷霧裏徘徊,你卻一直要逃開。難道我錯了或者應該再想一想……”
    一個黑影突然冒出,看架勢頗有些破釜沉舟的銳氣,“副隊長,沒時間讓您悠哉了!”
    翻過身,“……就別再瞎了眼睛似的默默期待,看來是我自己不肯醒來……”
    “副隊長!遲到總隊會生氣的。”
    掏掏耳朵,“……但沒有了你生命就不精采。地圖已有些老舊不好辨認,但是我的記憶清晰無法擺脫。總是讓你生氣讓你流淚,還有星光一樣抓不住的笑容。我想你知道我是迷失在狂戀你的旅人……”
    “您到底聽到了沒有?總隊會生氣的!”倒灑在回廊上的黑影劇烈晃動,但是地板上耍賴的人今天正好‘退化’成爬蟲類——隻會蠕動。
    不知是故意還是什麼,嘴裏的歌卻唱的越發響亮,“……別問我為何藏住六份的地圖,為了要尋找你已七生和七世。你不乖你很壞總是讓我猜,不肯將你心門打開……”
    “哼!”黑影——也就是虎徹清音,垮著臉沒轍地一下癱坐在地板上,喃喃的工夫卻並未停歇,“副隊長,您要遲到了——”
    “……你不乖你很壞總是讓我猜,不肯將你心門打開……”晝冬終於轉過身麵對她,清音瞬間泫然而泣般咬著袖子做感動狀,帶著哭音囁嚅——
    “您終於——”
    晝冬一下從地板上跳起來,走至開啟的拉門旁,轉頭對著清音唱出最後一句,“——啦啦啦啦,你不乖!”
    她從背後把門拉上。
    所以說,她才不願這麼早來的嘛!
    每半年的各隊老總幹部座談會明確表示任何一位老總都不準缺席,明明是硬性規定,但對晝冬的老板而言卻是‘軟’的。據說,她的老板已經蹺了六次茶話會了,也就是說浮竹十四郎三年沒有‘吃喝公款’了。
    真是可惜!
    雖然如此,她知道此等好事怎麼也輪不上她,所以很清醒。想她四楓院晝冬的階級地位頂多就是個總務科科長,可如今,卻偏偏要她佩著代表副隊長的木牌臂章,獨自一人站在偏間的等待室裏,傻吼吼的待命。候著那些偉大的隊長們開完茶話會、吐完上半年份的口水後,她才能從總隊那裏領取下半年的工作表,陳述隊內事由,聽訓,再繼續陳述事由,再繼續聽訓,這麼循環往複……
    真是——
    ‘階級矛盾’害死人呐!
    嘖!還是來早了,應該能再多曬會太陽的。這都要怪清音!
    腦子裏正這麼想著,懶惰的知覺透過大腦皮層反映到麵部神經上,才剛接受到迫使她張開嘴的神經中樞信號,那廂的門卻措不及防地突然被人打開,而她,就那麼直直地、正麵地、一覽無餘地,向來人展示出她那口華麗的白牙和僵硬成O型的嘴。
    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刹那,晝冬停擺的大腦忽然莫名其妙的貫通,於是她趕忙加緊血液循環的思忖,目的無非就是為自己找個失態於人的借口:行為藝術可行性研究展示!
    瞠目看清來人,止不住的哀怨呻吟倏然在胸中回蕩。
    為什麼!?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眼見對方露出一如平常的和煦笑容和溫文的舉止,心裏的兔子開始不停的踹。
    越了解就越恐怖!
    忽然有種黴運當頭的挫敗感。
    ——[在厄運中,往往有好轉的最大機遇。]
    *歐裏庇得斯(古希臘)
    晝冬在心中呐喊——IBelieveYou!Now!
    肚腸百轉千回間,晝冬鎮靜地關上嘴,並朝來人扯出一抹笑——
    “您有什麼事嗎?藍染隊長。”
    “浮竹隊長的身體還是不見好嗎?”微微一哂,藍染輕柔緩和的問著。
    “是。目前仍在休養中。”
    直至對方走至身前,晝冬才發覺,藍染的身形很高,肩膀也比較寬,頗有些壯男的架勢,身材著實可觀。是嘛!大反派怎麼也不會是隻白斬雞,何況還是爆機BOSS。
    “那真是辛苦你了,女孩子要好好保重身體。”
    “是。謝謝您的關心。那個,您來是……”不行了,再這麼寒暄下去她會發瘋的。其實她是想說有屁快放,但是請原諒她的懦弱,因為‘斬妖除魔’還有與‘夙敵’發生勢不兩立的決裂火拚都不在她的劇本範圍內,真正的主角還沒上場呢,她也隻是龍套之一。
    安全第一!
    “是這樣的,我來通知你元柳齋大人正等著你。”
    “是,麻煩您了。”悄悄吐出一口氣,終於不用繼續‘罰站’了。
    藍染點點頭,隨即道,“跟我來吧。”
    啊???
    晝冬不明所以的抬頭,努力克製下皺眉的衝動,“我知道怎麼走。”言下之意,你可以滾了!
    “我知道。”
    晝冬不自禁瞪目瞧他,可人家隻是繼續好好先生的扮相,不再廢話的走出房間,晝冬盯著他的背影三秒後跟了上去。
    看著麵前龐大的木頭門扉,晝冬咽了咽口水,“是要進這裏麵嗎?”
    “是。”藍染伸手推門,巨大的門扇‘吱呀’一聲緩緩向兩旁挪移,隨後他收回手對她道,“走吧,元柳齋大人還等著呢。”說畢,率先走了進去。
    眨眨眼。好吧,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氣了,邁步跨了進去。
    踩進門檻的刹那,強大的壓迫感倏然撲麵。不是靈壓,隻是純粹的氣勢和肅穆莊重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嚴——房內的正前方,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嚴肅而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晝冬知道,此刻她的一舉一動已然落入他眼中,當然,更別提左右兩邊各隊老總們那一道道的目光了,刺的身上極不舒服。
    Jesus!為什麼老總們還沒走!?難道茶話會還有續攤!?心裏突然一凜,不好、不好,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於是,晝冬屈膝點地上身半伏,垂下頭正色道,“總隊長,十三番隊副隊長四楓院晝冬前來例行報告。”
    “恩……你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等會兒有事交代,你先在旁邊等一下。”沙啞老沉的低聲滑過令人屏息的房間,權威性十足。晝冬鞠躬後,依言退至一旁,她選擇站在了門邊。
    聽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報告和訓話,又煞有其事地罰站了好幾個小時後,晝冬僅僅等到一句:後天就由你代替浮竹去[真央靈術院]參加教學日。
    據那日的目擊者稱,十三番隊副隊長在回番隊館邸的路上麵目著實猙獰恐怖,惹的路人紛紛回避以自保。事後有相關人事透露,十三番隊副隊長那日腿部嚴重抽筋,且齜牙咧嘴了一整晚。
    ——[命運的變化在我們自己的臉上留下了印記。]
    *霍布斯(英國)
    “問卷調查!?”
    “是啊,你上星期沒去參加‘女性死神協會’的季度總結會議不是嗎?”
    “哦……”
    “所以呐,趕快把這份表格填一填,明天我來收。”
    “哦。”
    “請一定仔細填寫,這是很重要的調查!”
    “很重要?”
    “很重要!”
    “哦。”
    目送伊勢七緒挺直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晝冬才把視線拉回那片輕薄的紙上——
    “NO。1請問您對於‘SoulCandy’(義魂丸)如今的包裝是否滿意?A。不滿意、B。滿意。如果您選擇了不滿意,請您寫出新包裝的替代者,如:兔子恰比等。NO。2請對於上一季度女性死神雜誌的中間連幅彩頁投票,請您寫出您認為最滿意的彩頁名稱,如:檜佐木修兵大人的性感半身照、浮竹十四郎大人的溫柔笑顏特寫等等……”
    慢慢放下半抬的胳膊……
    原來如此。
    這個還真是很重要!
    真央靈術院
    “我們真央靈術院是一所未來將送你們去隱秘機動隊和護庭十三番隊的有著悠久傳統的學院。希望你們不要因為這份傳統而怯懦,而應該更加天天精進自己……”
    又是一批新的入校生,又是一番慷慨激昂卻不失深沉的演講,雖然內容十年如一日得毫無新意,但說的人說的爽,聽的人聽的爽,它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一組的班主任還是大麻奈吟豪郎,同樣的一組還是特別晉級班,關於這方麵也是十年如一日得毫無新意。
    悠久傳統的學院。
    悄悄避開‘風光無限’的大道,左看右瞧之下熟門熟路的摸到一處露天練習場所。晝冬在這裏找到了她的目標——
    “真火……”小聲的叫了一下,坐在不遠處的男孩立刻敏感的僵了一下身體,然後又迅速行為如常的繼續觀看場內的一切,還時不時的與鄰座的人聊上幾句,一派自得。
    “裝腔作勢的小鬼,一點也不可愛!”稍稍寒磣了他一句,隨即晝冬便躍上身後的樹叢,不再做聲。
    這時的場地內,真火所屬的一組正在上波動練習課。
    “三班!向前!”
    “是!”
    “波動練習,開始!”
    “是!”
    一排六、七名學生,開始自顧自練習起來。真火慢慢抬起雙臂翻轉掌心朝前、臂膀直伸,嘴裏默默念著。樹叢裏‘坐上壁’的晝冬打氣似的跟著一道念了起來——
    “訓練者血肉之假麵萬障展翅吧根據一人的名字消滅騷亂經由逆海而上根據南方的旨意:波動之三十一·釋迦炮——”
    伴隨最後一個字的崩出,亮紅色的光團呈一上拋物線勢如破竹般的怒吼而出,一聲劇響後,對麵牆壁上的靶子瞬間被炸的粉碎,隻留一攤燒焦的黑影還在微微冒煙。
    Perfect!
    晝冬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然後跳出樹叢離開。
    教職員辦公室
    “哎呀!真的很有潛力,非常有潛力,我仿佛又看到那個一千年才出一個的天才——日番穀冬獅郎一樣。真是懷念啊!想當初日番穀隊長也是我們一組的學生,那時他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當然,所以他才能年紀輕輕就坐上番隊隊長的位置,哎呀,真是,實在是太有天賦了,哦,我是說真火,無論是格鬥、劍道或者鬼道方麵的練習,他的成績都很優秀,基本上全部都是第一,不是我說,真的是非常有潛力,仿佛跟那個日番穀冬獅郎一樣,真是……”
    這個班主任的講話方式還是十年如一日般。終於,他的話語似乎因為轉折將有所停頓的刹那,晝冬忙不迭的插嘴道,“您在感歎一千年裏竟然出了兩個了不起的天才,是不是呢?”
    “啊!?啊……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您覺得很驚奇同時也很欣慰。”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驚奇的是兩個天才一前一後的橫空出世,欣慰的是他們都是您的學生。”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恩!您的話語還是那麼精辟易懂呢!”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很好!失陪!”
    晝冬鞠躬後轉身離開,動作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為什麼都不等我呢?”穿著一襲必備的藍白學員服,真火略有抱怨的立在走道一側。
    “你以為我是來玩的嗎?我能抽空去看你上課已經很不錯了,怎麼,上午的課結束了?”晝冬走到他麵前,先是看了看他隻及自己下顎的個頭,然後用手輕輕撥開他額前的劉海,“好象有點長了。”
    “恩,已經午休了。”乖巧的回答完,他接著開口問道,“你是代替十三番隊隊長來的嗎?”
    “是啊,要不然副隊長可沒這個資格,還有,告訴你好多遍了是浮竹十四郎、浮竹隊長,你怎麼老記不住呢?”
    真火微微側過臉,平靜的說:“他又不是我的隊長。”兩排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兩道陰影,淡紅色的瞳孔攏在其中讓人看不真切。
    晝冬微一挑眉,“你這小子,在這裏什麼不好學,竟然學人家擺酷。喂!如今這時代已經不流行酷男了,新好男人才是最終趨勢,你還是趕快矯正一下吧,省得像朽木白哉那樣麵部神經僵化太過嚴重以至細胞組織壞死,到時就是想改也改不回來嘍。”
    “中午一起吃飯吧,今天有你喜歡吃的鮮貝蒸蛋。”
    “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下次回家的時候幫我剪一下劉海。”
    “你果然是在轉移話題。”
    “下次什麼時候回家?”
    夕陽下,真央靈術院的大門被拖出一串長長的倒影。
    無意識的跨出倒影的包圍,晝冬伸手拉拉對方微皺的衣領,回答道,“不知道,但是中秋節我肯定會回去,我們一定要一起過。”
    “中秋節……哦,好。”已經被晝冬洗過腦的真火,現在基本上已經能掌握中國多種傳統佳節,早早地邁出了他‘中國化’的第一步。
    “好了,不要站在這兒發呆了,”說著,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幾名學生,“那幾個是你的朋友吧,都在等著你呐,快去吧。”
    眼中掃過一絲情緒,快的讓人抓不住,轉瞬即勢。“好,那我走了。”
    “恩!”晝冬看著那幾名等候在旁的學生立刻迎了上去,然後又在意料之中的看著真火把近身的距離迅速移開,與周圍人保持一臂之遙。“嘖!真是不可愛!”
    “你說誰不可愛?”
    聞言,晝冬轉過身子,“更木隊長。”
    更木劍八並不理睬晝冬禮貌性的鞠躬,隻是咧嘴沙啞道,“那個小鬼就是你今天一上午無影無蹤的原因?”
    “是的。”
    “這一屆的新生?”
    “是啊,才剛剛入學。”
    “怎麼,他能激起你的砍殺欲望?”聲音裏粘附著邪惡聳動。
    晝冬聽聞一愣,隨後微笑道,“這個嘛,現在還不太清楚,也許……”
    [……非常有潛力,我仿佛又看到那個一千年才出一個的天才——日番穀冬獅郎一樣……]
    她眯起眼,“也許。”
    夕陽把地上的一切都染成了橘色緩緩西沉。
    緩緩西沉。
    “更木隊長。”
    “幹嗎?”
    “您覺得是兔子好還是鴨子好?”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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