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涅槃於火鳳何飛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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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叫的還真是夠見外的,我心中冷笑隨即便有了計較,順勢往地上一倒,癱軟了身子坐在地上,做一副恐懼而又委屈的表情。
苻暉見狀立刻近我身前,一把扶起我,關切道:“楚楚,你怎麼樣了?這女人對你做了什麼?”我虛弱的任他扶起,搖搖頭,輕道:“夫人隻是想請我喝杯茶,並無他意。”苻暉冷冷地看了李氏一眼,李氏並無驚狀,一臉從容自若地回答:“殿下以為妾身要做什麼?”苻暉哼了一聲,道:“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話畢,便將我攔腰抱起,在李氏的直視下徑自離開了這間偏廳,那並無波瀾直視的目光卻讓我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苻暉的腳步微微有些蹣跚,橫在他懷裏的我,將雙手環過他脖頸,悄悄在自己手腕上用力地掐,隻掐的我直吸冷氣,眼中冒著淚花,渾身顫栗,待到感覺指甲有些陷入肉裏,已經能夠出現血肉的傷痕才罷手,兩隻手腕均被我掐了個“琳琅滿目”。
苻暉見我將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本來還有一陣竊喜,但我完成了自虐以後,便對他冷聲道:“平原公請放民女下來。”
聽我此言,苻暉楞了楞,低頭卻又見我滿麵痛苦,眼中眨著淚花,便心疼道:“楚楚……”身旁的小廝將苻暉駐足的那間房門打開,苻暉抱了我進去,看擺設應該是他的臥室,我更是不客氣道:“平原公將民女帶入自己的臥室好像於禮不合!”說完,便掙紮著要下來,苻暉怕摔傷了我,隻得斜了胳膊將我輕輕放了下來。
我雙腳落地,當即對他欠身行了一禮,冷道:“多謝平原公相救,民女感激不盡,他日必將相報,告辭!”苻暉急著喊道“楚楚你別走”,伸手便拽上了我的手腕,我吃不住痛“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立刻甩開他手,護住自己的手腕,大顆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苻暉注視著我的手,道:“楚楚你怎麼了?”我咬了咬牙,極力忍道:“不關平原公的事!”苻暉卻不依不饒,拉過我的手,將袖子往上一擼,隻見雪白纖細的手腕滿是殷紅的掐痕,有的傷口連嫩肉都翻了出來,血絲淋漓,在這樣一隻如玉皓腕上,這傷痕當真是觸目驚心。
見著苻暉既心疼萬分又怒不可遏,恨的牙癢癢的神情,我趁機又護住了另一隻手腕,吸了口冷氣。苻暉從盛怒中反應過來,又擼起了我另一邊的袖子,隻見更是傷痕累累,甚至比起剛才那隻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大顆的淚珠自我眼中滴落下來,苻暉暴怒得恨道:“那個毒婦!”說完便擰頭往外衝,要去找那李氏算帳。我立刻拉住他,道:“平原公要去做什麼?”
苻暉回頭扶住我的胳臂,定定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稍頓了一下他眼中浮上一層陰狠“我去剁了那毒婦的一雙手!”話語中的暴戾之氣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我猛然想起初次見到的那個他,也是這般心狠手辣。一直以來他對我的百依百順和嬌慣縱容,幾乎要讓我認為他隻是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而忘了他更是上過戰場視人命如草芥的一名武將。他的性子便是這樣直來直往,愛與恨都很簡單,愛就是愛,沒有什麼理由,不會摻加什麼雜質,也不會因為誰而改變。同樣,他恨也就是恨,也恨的幹脆利落,沒有什麼別的糾結因由。
我怔怔看了看他,扯住他的手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苻暉立刻咆哮起來:“我不管!總之她這般歹毒地傷了你,我就必將十倍奉還她!”
聽到這話,雖然心裏免不了會有一番震動,但我還是按捺下去淡淡道:“我說過是夫人所傷嗎?”苻暉早已冷靜不下來,怒喊道:“你不用替她搪塞,不是她還會有誰?難道是你自己?”我猛然驚懼了一下,又聽他繼續喊著“難道是我不成?”方才放下心來。
我故意做了一副萬分委屈的表情,弱聲道:“總之就不是夫人,你別冤枉了她。你若那般對她,我往後的日子才要過的越發小心了。”聽了我這模棱兩可的話,苻暉更是心中生疑,口中卻是轉了話題問道:“那你今日是如何來了平原公府的?”
王八蛋,你居然還有臉提?我狠瞪了他一眼,冷冷甩掉他撫在我肩膀的雙手,恨道:“平原公好大的官威啊!是問慕容公子在宮中無權無勢,也無得罪平原公之處,平原公仗著人多勢眾,以多欺少,將慕容公子重傷,還真是好生威武呀!”苻暉當即臉色一變,我卻依舊不能饒他,仍然輕鄙道:“陛下有沒有賜平原公金匾一塊,以彰顯平原公的神勇蓋世,天下無雙啊?”
苻暉臉上浮現怒氣,強壓著注視著我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心裏還想著他,你從來就沒忘了他,是不是?”
我心下一驚,卻憤怒地甩了苻暉一個耳光,含著眼淚道:“想不到你竟是這般看我的!我早便說過,如今我對他,隻是留有幼年時的感激,他就像我的親人一般,我自然是會關心他、護著他。而你竟如此輕看於我,我與你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以後再不要去找我,我與你情斷意絕!”說完,我便雙手捂麵痛哭著跑了出去。
被我扇了一巴掌的苻暉初時手捂著臉龐楞住了,但見我聲俱下的對他控訴一番便傷心離去,卻是邁起蹣跚的步子追出來道:“楚楚!楚楚,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你聽我給你解釋……”
我邊跑邊捂住耳朵,哭喊著:“我不聽,我不聽,你都不相信我,我也不要再相信你!”苻暉幾步便追上了我,扳過我的肩膀,急切道:“對不起楚楚,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我,我隻是一時心急,口不擇言了……”我滿麵淚痕地看著他,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句簡簡單單的口不擇言,對我是多麼大的傷害?你口口聲聲不許任何人傷我,偏偏就是你傷我最深!”
苻暉驚恐用力地擁住我,慌張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無心的,我不想傷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奮力推開他,戚聲道:“你看我的處境多為難啊,我的親人全都為你所恨,你的夫人又視我為眼中釘,我夾在中間真是倍受煎熬,我好累,我好苦!”
苻暉硬將我拉入他懷中,心疼道:“都是我不好,我讓你受累、我讓你受苦了。”我伏在他懷裏抽泣著,過了一會才抹了抹眼淚淡淡地說道:“以後要如何,你好好想想,再來跟我說吧。”苻暉楞了楞,低頭看著我,我輕輕推開他,道:“我現在很累,我要回家。”他急切地拉上我一隻手道:“別……我……我送你!”
“不用了。”我搖搖頭,問道:“我的馬兒還在門口嗎?”“在。”苻暉點點頭道:“方才我隻是從門前路過,並不打算進府的,但見你的馬兒停在門口大聲嘶叫,還撞門,我這才又急又怕入了府的。”
“你怕什麼?”我反聲問道。苻暉低下頭,輕道:“我怕你有危險。”“嗬。”我苦笑了笑,道:“你瞧,我進你的府中,你都怕我有危險……”苻暉張口還要說些什麼,我卻無力地阻止道:“罷了,先不要說了,我想回家,我等你把一切都考慮清楚。”說完,我便轉過身子離他而去。
苻暉緊張地跟在我身後,目光中滿是不舍與懊悔,直到我騎上小黑絕塵而去,他還站在門口怔怔失神。
意料中事,第二天苻暉來找我承認錯誤,並表明決心。
他給我帶來了遠藩進貢宮中的上乘傷藥,先是細心地幫我擦拭塗抹於腕上,不住唏噓疼惜著,然後才在我的冷眼施壓下道出了他打傷慕容衝的原委。
原來那日我問他如果苻堅絕記不答應我跟他的事,他會怎麼做?當時他讓我相信他,並說自己一定會做到的。結果他便進宮去想先找苻堅套套話,隻要不上朝,苻堅肯定呆在紫漪宮。卻說苻暉站在紫漪宮的門口,命太監進去稟報,太監回稟說苻堅並不在裏麵。苻暉不信,便硬闖了進去,哪料卻見到慕容衝站在宮牆之下,手裏拿著一隻綿黃色的荷包靜靜望著失神。
那荷包我當然知道,是我親手繡了送給他的,裏麵是用我們頭發編織而成的同心結。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慕容衝的身姿孤絕清冷,對誰都視若不見,仿佛天地間隻有他一人。苻暉認為慕容衝對他傲慢輕視,便上前質問慕容衝見到自己為何不行禮,慕容衝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將荷包收入懷中便轉身欲走。苻暉自是不依不饒,責難慕容衝為何對自己如此傲慢無禮,慕容衝愈是不答,他便愈是惱火,恰逢苻琳這個小老弟經過,聽到喧吵聲也湊過來看熱鬧。苻暉這下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憎惡慕容衝姐弟入宮,還又加上了心底一直潛藏的醋意,便不顧慕容灩和宋牙出來勸阻,命人將慕容衝綁起,倒掛在樹上,讓隨從和小苻琳拿著木箭射、石子砸,還命侍衛守住宮門,不放任何人去通報苻堅。慕容衝從始至終沒有一下反抗,沒有一絲掙紮,沒有一聲呼喊,隻是定定看著痛哭的慕容灩,除了擰得緊緊的眉頭及額上的汗珠,再沒有任何表情。等苻堅回來時候,慕容衝已經昏迷不醒,苻堅氣得重重扇了苻暉與苻琳兩耳光並將他們大罵一通攆出宮外,還令苻暉受了十記廷仗,罰了一年俸祿,並且諭令他從今往後不奉詔不得入宮。
怪不得他中間有好幾天沒來找我,而且那日在府中見他步履蹣跚,原來是挨了棍,該!太該了!十棍太輕了!應該打他一百棍、一千棍、一萬棍!打的血肉模糊,誰都認不出他來才好!他居然那樣對待鳳皇,這是我絕記不能容忍的,我咬緊牙,握緊了拳頭還要恨聲痛罵他,卻見他一臉誠懇道:“楚楚,是我不好,我惹你傷心了,不過父王也已罰了我了,你就別再生我氣了。我答應你,隻要你真的隻當他是恩人、親人,再無旁的情意,我絕不會為難他。”頓了頓,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如若不然,我仍不會放過他,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我怔怔望著苻暉,心裏充滿了恐懼。終於,我失去了對事情完全主動的控製了嗎?若他不再聽我的話,不再顧念我的感受,事情會發展成什麼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