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滿庭芳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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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五十六章山莊
古痕離開醉城已有兩日。
醉城內一切運作正常,並不需要我特別勞心,我也無須去城主府處理公務。早晨點看了容夫人遣人送來的安胎補品,我又去探望了養傷的紫玉,她還是怯怯不敢跟我說話。但據飛羽說,她已與下人們交流自如,我會心的笑笑,這丫頭肯定怕我。
回到自己的房間,飛羽扶我在軟塌上坐好,未及坐定隻見一個身影飛閃而過,緊接著飛羽暈倒在我身邊。意識到什麼,我正要呼救,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氣息撩動我的青絲,“你若不叫,我便放開你,如何?”
這句話,這個聲音勾起了我那並不太遙遠的記憶,是他!我欣喜地點頭,來人鬆開了手,閃到我身前,果真是他,荀隱,不,陰尋。
陰尋平靜的笑著,看著我笑得暖心,像一個極其親切的大哥哥。我的淚霎時湧了上來,千般心情,萬種情緒都融化在眼淚中,有苦楚,有喜悅……百味陳雜,攪在一起反而什麼也不是了。
陰尋疼惜道:“怎麼?見了‘刺客’,嚇哭了?”
我一聽話中的戲虐,哭啼為笑,在他的麵前,我總能做一個最真實的自己,喜怒哀樂可盡情表達。我與他仿佛幾世以來都是這麼坦誠的相處著,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限製與阻隔。
“她不會有事吧?”我將飛羽扶上軟塌。
陰尋笑道:“我隻是點了她的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得知飛羽沒事,我稍顯撒嬌道。
陰尋失笑,“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在天涯海角,隻要聽到你的召喚,我爬也會爬來。隻是你交代的事可不是那麼好查的……”
“這麼說,你查出來了?”我驚喜地叫道。
陰尋往桌前一坐,“你可變小氣了,讓人辦事,連茶水也不讓人喝一口?”
“啊?是我疏忽了。”我正要去倒茶,陰尋卻讓我坐下,“你如今有身孕,倒茶的事就不勞煩你了,我自己來。”他一手拿起茶壺,一手端起茶杯,自己倒了起來。
“對了,當初你為何會不告而別呢?”看到如以前般灑脫的陰尋,我想起那個改變我命運的夜晚。我在讓古巽傳遞的信中已經將自己的遭遇簡單表述了一遍,隻不過真假參半,隱去了一些不該說的實情。將整個事件說成我在別苑被劫,赤唐國無人知曉我的下落,隻好隱瞞我失蹤的消息,而我後被古痕所救,因為珠胎暗結,再無顏麵回國,隻好留在愛人身邊。
這種說法算是多少挽回了點赤唐國和我父皇的麵子,也稍稍維護了古痕的形象。隻是不知道陰尋會信多少,畢竟他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
陰尋笑了笑,“那夜我並非不辭而別,而是為躲避那個一直追殺我的人,我藏到了別處,待我出來時,才知你已去了別苑。我本想到別苑見你一麵,無奈始終打探不到別苑的所在,隻好作罷。”
當然找不到別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你不是說皇宮很安全嗎?追殺你的那個人怎麼會知道你在我的景瑞宮裏?”
陰尋壓低了聲音,“這可就要問你的小宮女洛兒了。”
“洛兒?”那個聰明伶俐的洛兒?“跟她有何關係?”
“關係可就大了,”陰尋故意停了停,“她可不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頭。”
“什麼?!”我驚叫道:“這怎麼可能?”洛兒會武功?可,她才十幾歲不是嗎?我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陰尋啞笑,“她不僅會武功,而且武功路數奇特,講求狠,怪,辣。出自日月國的‘弑君宮’,這也是我後來才查出。”
“弑君宮?”我叫道:“難道追殺你的人是雲楚?”
“雲楚?你也知道他?”陰尋不敢置信的驚問,他旋即搖了搖頭,“追殺我的人卻不是他,而是鬼域的天護法,江湖人稱‘冷麵修羅’的青冥。”
“青冥?”我心一緊,“他為何要追殺你?”
“為謀江湖武林一統,他要稱霸,殺我是必然選擇,”陰尋娓娓道來,“若非我中小人埋伏,中毒在先,耗損過多內力逼毒,本不至慘敗於青冥手下,最後不得已逃入皇宮,尋求庇護。幸得你相助,誰知傷好在即,我卻被你的宮女洛兒撞見,沒想到她竟有一身不錯的功夫。甩開她不久,鬼域的鬼使們便找了上來,無奈之下,我隻好先躲藏起來,兩日後,我再回到景瑞宮時,方知你已去了別苑。”
“這麼說,你認為是洛兒將你的行蹤透露給了青冥?”我試圖理順線條。
陰尋點點頭,“弑君宮與鬼域本就有著密切聯係。洛兒的身手在武林中已算得上二流,即使她本不認識我也可以從我的武功路數判斷我是誰,所以通風報信的人自然是她……”
聽到陰尋的解釋,我猛然間想起那個春夢,我曾經一度以為那隻是個夢,直到我被確定有了身孕,我才不得不承認那不是一個夢,隻是心頭一直遺留著困惑。
現在想來,倘若洛兒真是弑君宮中的人,也就是說她在替雲楚辦事,那麼那場春夢就再好解釋不過了:洛兒主要負責我沐浴的事宜,她隻要在我沐浴時稍稍下點迷藥,再將門外的侍女們迷暈。然後將我帶出,事後再將我帶回,在浴池中灌滿熱水,等我自然醒來。她再謊報時辰,裝作毫不知情,一切便真的像一場夢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那個夢一般的夜晚會在我肚子裏留下證據。
實情真會是這樣麼?
我甩了甩頭,不願再想。
陰尋看著我,久久,“在這裏過得可好?”
我微微抬頭,撫摸了一下突起的肚子,幸福的笑著,“挺好的。”
陰尋眯起眼,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在我看來,他待你確實極好。好好過,我希望你幸福。”
咦?我偏過頭,“你知道他對我好?你早認出我了,是不是?”
陰尋大笑,寵溺地看著我,“那次晚宴上,水墨宇能認出你,我又豈會認不出?你的聲音,舉止哪一樣不是和以前一樣,能騙得了誰?我和他都驚訝你的出現,事後我雖然查不出其中緣由,但隻要你過得幸福,我又何必去追究,何必去打擾你的生活。”
難怪他當日會高深莫測的衝我笑,原來他早認定是我了,“所以之後你再也沒在我麵前出現過,是因為你刻意避開了我?”
“聰明!”陰尋笑曰:“見了我會令你感到驚惶,我何苦來哉。若非你遣人送信給我,我自然不會來見你。”
我尷尬地笑笑,是我做小人了,之前還擔心再被他撞見該怎麼辦。而他,卻隻要我過的幸福,甚至為此刻意避開我。一絲感動流入我的心扉,我感激地看了陰尋一眼。
“都快做母親的人了,怎麼變臉還跟翻書似的?多笑笑對孩子有好處。”陰尋吸了口茶道:“你讓我為你查的事有了些眉目。”
繞了半天,話題終於繞了回去,“快說說看。”一提到這個,我顯得急切不已。
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陰尋道:“這個人差一點兒難倒我,查了這幾日,才終於查出些蛛絲馬跡。據皇上(牧原)身邊的小太監透露,日月國皇宮內並沒有一個叫謹鴻的畫師,更別說是女畫師。我又派人到日月國求證,確實沒有這麼一個人。之後,幾經周折,好不容易從一個太監口中得知,皇上曾無意中到過飛鶴山莊。不知何故還特意逗留了一段時日,出來時,曾隨身攜帶過一幅畫像,興許你要找的人便曾在飛鶴山莊住過。”
“飛鶴山莊?”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個什麼地方,在何處?”
陰尋頓頓,“飛鶴山莊在日月國境內,是一座天下聞名的醫莊,山莊位置極其隱蔽,常人難尋,全莊上下隻有大夫與病人。隻是這裏的病人非富即貴,地位尊崇,且為保私密,山莊受到嚴密保護,常人也進不去。”
我細品著陰尋的話,“你的意思是,山莊內不會有畫師,謹鴻不是大夫就是病人?”
陰尋笑著點點頭,“我個人認為她多半是個病人,我能查到的也就是這些,至於飛鶴山莊內的事情,恐怕隻有問了雲世子才會清楚。”
“雲世子?”
“就是你剛剛提過的雲楚,雲世子。”陰尋解釋道。
“他與飛鶴山莊有什麼關係?”我不解,“又為何稱他為世子?”
陰尋聽了我的話,也顯得吃了一驚,“原來你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點點頭,古痕隻是語焉不詳的說過雲楚是日月國實際上的皇帝,至於其他,我知道的並不多。
陰尋清楚我想聽下文,接道:“雲世子是俞德長公主的獨子,當年長公主極得先皇寵愛,甚至獲賜養身聖地‘弑君宮’,後卻不知何故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長公主竟下嫁給她自己的近身侍衛長,誕下雲世子後不久,侍衛長病逝,長公主便帶著雲世子移居‘弑君宮’。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鮮少與朝中人往來。也是在近兩年,皇上才知道,原來長公主與雲世子早與建國將軍玉建業勾結,圖謀顛覆皇上的大統……”
如此說來,牧原還是雲楚的舅舅?
侄兒意欲奪舅舅的皇位?
“那麼雲楚與飛鶴山莊又有什麼關係?”我打斷陰尋的話。
陰尋道:“飛鶴山莊在五年前已由雲世子的人守護,因此,若要問莊內的情況,雲世子必定最為清楚。”
原來是這樣。
問題轉來轉去,又全轉到了雲楚那裏。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似乎我所有疑團的最終答案都指向了他。真正能為我解惑的人,或許隻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