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都夜市燈火通明。
    符少聞拿著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一路大搖大擺地瞎逛。
    “公子。”一聲嬌音柔柔地傳來，符少聞人還沒回過頭，就有一方絲絹穩穩垂落下肩頭上，上麵帶著濃鬱的香粉味。
    符少聞麵帶笑意地抬起頭來，就見閣樓上一身穿鵝黃色薄衫的女子用桃花圓扇掩著麵吃吃地笑了起來。
    底下立刻蜂擁一群鶯鶯燕燕拉著符少聞的衣袖往裏頭拽。
    “公子快來呀。”
    “快來呀公子。”
    符少聞在這青樓門前被拉扯著，濃烈的香粉味讓他略皺了下鼻子，但又不由得好笑，這青樓女子怎麼怎麼來來去去就是這兩句話。
    符少聞剛想擺手拒絕，就聽裏麵的老鴇吆喝道，“都快端上去，別讓裴公子等著。再催催輕水，先去伺候著，可別怠慢了！”
    於是他遲疑一下，便走了進去。
    符少聞拐了幾個回廊上樓，喧鬧的浪聲逐漸隱去。便看見一條花飾燈籠懸掛的走道，他舉手扣了幾聲掩著的紅木門便自顧自地推開了。
    躍入眼底的是偌大的圓木桌，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的精致糕點。而坐在正中央的人一身蘭色絲綢華服，頭也沒抬地拿著雙銀筷品嚐著。那白玉貝齒將那純白色的糕點輕咬一口，如若紅丹的唇閉著抿了抿，似乎是不太滿意，柳葉般的淡眉微微蹙了起來。
    “裴兄好雅致啊。”
    這時中央端坐的人這才抬起臉來。
    真真是俊美之人。符少聞暗歎了聲。
    “符兄怎麼也突然有情趣來此。”說著又夾向另一盤甜點。
    符少聞走了進去，看見原來還不隻一桌。右手側還擺張略小的八仙桌，坐在那狼吞虎咽的是裴秀的心腹——青決。
    這一人一桌，全都擺得滿滿當當。不同的是青決點的是菜飯。
    “符公子。”青決叫了聲。
    “恩。”符少聞看著青決的吃相，笑了起來。
    “青決我說了多少遍，在外頭別這吃相。省得別人誤會你少爺我平時餓了你似的。”
    “小的是江湖中人。”青決小聲說道，但還是慢條斯理地起了身，站到裴秀後麵。
    符少聞笑著把折扇放在桌上，就在裴秀這桌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滿桌的點心幾乎隻動了一點點，便棄之一旁。再看這雅間，擺設盡是上等物件，連床幃上的銀鉤都玲瓏有致，十分昂貴。
    符少聞皺了皺眉，終是沒忍住。
    “裴大人可忘了你為官的準則？”符少聞舉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濃醇的茶香立刻嫋嫋升起，茶水倒入白瓷茶杯顯得純淨透明，看來也是上品。
    “恩？”那頭停了停，對換了稱呼的符少聞裴秀喜怒難辨地道，“符大人跑來這是要與我談為官之道麼？”
    “既然如此，在下願聞其詳。”說著放下筷子，把身子往後靠了靠。
    “不敢當。”符少聞飲了口茶，“你我剛剛上任，而我們這官職不比其他，先前有三要求。首要的便是不愛富貴，少聞是怕別人看見說了閑話。”
    “那符公子大可不必擔心，我家主子說了，隻有自己富貴方能不愛富貴。”青決在後麵開了口。
    符少聞愣了下，才這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
    “嗬嗬，那倒是少聞我多慮了。”
    “哪裏，符兄不過是為了我好。”裴秀細長的眼彎了彎，但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隻是凡事莫過於膠柱鼓瑟。”
    符少聞聽了這話心下一秉，多少有些氣結。他們兩人一起考得功名，裴秀文才斐然，考得比他好他也認了，但對他的那些坊間傳聞多少在意，原本就是來看這人的好戲，想說教他一番，現在倒成他的不是了。畢竟動機並非純良，便暫不出聲。
    這時門響了起來，走進來的人一頭烏黑秀發，上麵用根玉色黃簪別著，剩下的隨意散在胸前。白皙俊秀的麵孔，身上穿的是一白色的絲綢薄衣，透明到可以看見胸膛的那兩個紅點若隱若現，不過外麵倒還是意思的披了件外裳。
    符少聞先是吃了一驚，雖說知道有此男妓，但為官沒多久的他卻從沒看過。
    來人倒也不見外，熟門熟路地就到裴秀跟前，輕喚了聲，“裴爺，小的輕水。”
    接著微躬了身子，那外裳便順滑地落了下來。
    “恩。”裴秀繼續吃著那糕點。
    輕水見他應便坐在他身旁，蔥根玉指搭在裴秀肩上，“不知裴爺想吃什麼。”
    符少聞好笑地看著他們，這兩人論氣質裴秀自然贏一籌，而論姿色的話裴秀又更盛一些，由此看來怎麼看怎麼像是這輕水在調戲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