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凡終於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虛，林洛凡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衣櫥，我的心頭狂跳。
    果然……我的拙劣手法還是無法讓他擺脫懷疑嗎？
    但結果林洛凡隻是深看一眼，轉身離去。
    我默默坐起來穿衣。
    打開衣櫃門的時候，我看見林羽抱頭，痛苦坐在一角，好像在低聲啜泣。
    “哥哥……”我輕聲喚道。
    林羽慢慢抬起頭，我看見他紅澀的一雙眼睛，仿佛又像受了刺激，雙眼空洞。我忍不住想抱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因為你，我家破人亡。”
    看著他的眼睛冰冷如寒冰，我的心也一下子墜落穀底。他是與我一同出生到的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不是可以心靈相通，彼此感應麼？但為什麼連他也不相信我？
    屈辱的眼淚充斥眼眶，“哥哥……不是這樣的……”
    林羽嘴角微揚起一絲嘲諷，“不是這樣？那是怎麼樣的？我的妹妹，我的父親赤膊身體在床上滾來滾去難道是假的麼？”他的眼微眯，露出打量的神采，“而且……我明明聽見你叫得很歡呢。女兒跟爸爸做，是不是別有一番風情？”
    再也抑製不住羞恥和憤怒，打了他一個巴掌。
    “你知不知道，我是被林洛凡強上的！我不是沒有逃過，但最後卻又被他抓回來。林洛凡的權勢到底有多大我現在都搞不清楚！他殺掉我最喜歡的人，又強迫打掉我肚子裏的孩子，他會奪去我一切喜歡的東西，包括……你。”
    林羽似乎怔住了，他也許是不敢相信。指尖輕柔攀爬上我的側臉，嘴唇微顫，甚至不知道說什麼。
    “你跟我走，逃離這裏，我們去美國，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我搖搖頭，“不可以。在沒有拿到有力的證據前，在我還沒有扳倒他之前，你這麼做隻是讓林洛凡打草驚蛇。如果逃跑失敗，以他的敏銳和做事狠絕，我們絕對找不到第二次機會再逃走了。以他的性格，說不定會殺掉我們滅口。”
    林羽眼中透出焦急，“那怎麼辦？”
    我說，“如今我們隻有等。我會找到MISS。張，讓她把我胎兒和林洛凡的DNA鑒定報告拿出來。在和杜若寒之前，我用驗孕試紙測過，所以孩子一定是林洛凡的。雖然他的避孕工作做得很小心，但他想不到每一個避孕套上都被我戳過針眼。我這麼做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夠讓林洛凡鋃鐺入獄，徹底擺脫他。”
    我抬頭看見林羽沉思的眼睛，感到柔傷，輕輕抱住他，“哥哥，你會嫌棄我的肮髒嗎？”
    林羽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雖然林羽表麵上沒有說，但實際心中肯定對我這個妹妹的觀念顛覆。我做人真是失敗啊，我唯一的哥哥，我最親近的人，也漸漸離我疏遠。
    但……我不允許這個世界背棄我，我要留住我唯一的幸福，那是救贖我生命的唯一了。
    “哥哥，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即使喜歡杜若寒，也是因為他長得很像你。”
    試探擁吻，直到漸漸激烈，昏暗的燈光，夾雜的汗水，混亂的思想，放肆的青春。
    林洛凡，你至少教會了我一個道理，人可以用肉體去迷惑，來到達目的。
    林羽卻推開了我，憐惜看著我的眼睛，“我們是兄妹，不可能的。要不然這和林洛凡對你沒什麼兩樣。”
    我淚眼朦朧，“難道哥哥不喜歡我嗎？”林羽搖搖頭，“那不是喜歡，你明白的。”
    怔住，倒退向後，大聲喊道：“我不明白！”逃離房間。
    奔，像某隻MV裏的失戀女主角。
    林羽似乎看清了連我自己都不能看清的東西。
    我的心隱隱迷失。
    是這樣麼？這麼多年我心中一直隱藏的感情，結果就是林羽的一句話便能否定的？
    我的心告訴我，那是喜歡。喜歡他的聰明善良，喜歡他的陽光溫暖，喜歡他笑起來的細細眼紋，喜歡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迷戀他的背影，貪婪他的香氣……
    迷戀……？貪婪……？
    不，不是這樣的。
    我喜歡我的哥哥，他也喜歡我，不是麼？
    隱約，我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個人很白很高，不戴眼鏡，穿著白大褂。，一頭燙過的略棕紅卷發鬆垮垂落後肩。
    “張醫生！”我叫住了她，從她的眼睛裏我看到些許的驚訝和不安。我見她身旁還有別人，低聲說：“我的東西你能給我了麼？那麼多天過去，我想報告一定出來了吧。”
    MISS張眼中思忖反複，找了個借口帶我先離開了。
    張醫生的實驗室很大，有許多古怪的實驗標本，被浸在福爾馬林的液體中微微發白。DNA檢測報告出來了，這樣我就可以擺脫林洛凡。
    終於，陰暗晦澀的日子終將過去。
    看到DNA檢測報告的結果，笑容卻僵持住。
    ——DNA不匹配。
    “怎麼會這樣？這個孩子怎麼會不是他的？不可能！張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MISS張臉上露出迷茫，“不是誰的？這就是真實的化驗結果，我為什麼要騙你呢？再說排卵和受精的時間差別，你懷的不是檢驗者的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已經聽不見MISS。張在講什麼了，隻覺得耳邊轟隆隆一片，我的天空劈過一道驚雷，將我的世界粉碎。
    哥哥，你說過要帶我回美國的，去林洛凡找不到的地方，還有這個可能嗎？孩子不是林洛凡是杜若寒的，這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擺脫他的夢想破碎了，我的人生也破滅了。
    “林小姐——”
    “林小姐——”
    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但我為什麼看不見那個人的臉呢？眼前的那隻燒杯為什麼會倒過來？為什麼連日光燈也這麼灼眼？
    哥哥，我現在很悲傷，你為什麼不在我的身邊？
    心頭劃過一絲亮光，我隱隱覺得MISS。張給我的那張DNA化驗報告有問題。但問題在哪裏？
    我極其窮思，忽然明白了：即使孩子不是林洛凡的，但林洛凡依然是我的父親，那個孩子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血統是屬於他的。我拿了林洛凡的頭發去檢驗，然而在DNA檢驗報告上我看見的是——完全不匹配！說明這份檢驗報告肯本不是我的。
    MISS。張為什麼要騙我？難道是林洛凡囑咐的？
    不對，林洛凡對待我的態度如常，以他敏銳脆弱的思維，絕對不允許我的再度背叛。再者我並沒有告訴MISS。張檢驗的是誰，她會知道那個孩子是林洛凡的嗎？
    但不管怎樣，檢驗結果虛假，尋找證據的希望並沒有破滅。
    “林藍。”
    仿佛有一個女聲在叫我，睜開眼，是一個陌生的白衣女人。
    我迷惘著，在我的記憶裏完全尋找不到她的印象，但她似乎認識我，她是誰呢？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白衣女人問，她的聲音像潺潺流水，叮嚀清越，很親切，似乎的確在哪裏聽見過。
    我搖搖頭，依然想不起她是誰，我說，“你叫什麼名字？我也許記得哦，我對名字有特殊敏銳的記憶。”
    “我叫白羅玲。”
    我的眼睛有了一絲神采，好奇道：“你的名字和我媽媽一樣，媽媽知道了也一定高興。但她已經不可能知道了，因為她死了。”
    白衣女人臉上露出了驚恐，“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媽媽死了。是哥哥告訴我的，他說媽媽死得很慘，屍體到現在還沒有拚全。”接著，那個女人說了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我是你的媽媽。”
    我迷茫看著她，笑了，看見哥哥站在門口，憂鬱地看著我。
    “哥哥，你為什麼不進來？”
    林羽無聲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