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林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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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被時間模糊,往往擱置成灰黃色,帶著記憶孤獨的沉重,在某時某點某地某分畫麵回播將碎片歸整。
紛紛亂亂,停留在六歲那年。
媽媽的燒肉總是散發一種讓人饑餓的香氣,燈光亮如白晝,碗中油照得明晃,燒肉甜膩芬芳,成群結伴躺在碗裏,等待著頻臨滅絕的慘絕快樂。
林羽總是砸吧著嘴巴屁顛屁顛跑去廚房問媽媽討要一兩塊肉解饞。這次,他也不例外的屁顛屁顛跑去廚房。
臥室裏沒有開燈,我望著窗外的星星,床上坐著的爸爸淹沒在黑暗中,我則習慣稱呼他為林洛凡。
“林藍。”林洛凡喚了我,我應聲走向床邊。黑暗中我隻記得林洛凡的手很冷,指尖從我的臉頰滑落,忽然抱住我,頭埋在我的長發間,輕輕吻了我的脖子。感覺略癢而煩躁。
我下意識推開了林洛凡。
林洛凡猛地順勢抱住我的腰將我甩在床上,靜靜呆了一會兒,開始瘋狂吻我的脖子。
那時候我隻覺得林洛凡在像啃雞脖子那樣咬我脖子。隔著門外走廊的就是廚房,媽媽和哥哥就在那裏,我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雙手拚命推開,林洛凡卻好像著了魔似的吻得越發瘋狂。
漸漸我的呼吸開始急促,屋內充斥肉香,雙手不禁攀在林洛凡的背上。林洛凡卻停止了動作。
他在黑暗中愣住了一會兒,坐在床角一邊,頹聲說著:“我到底在做什麼……”房外的燈微微斜射進來。
燈突然亮了,我嚇了一跳,媽媽捧著肉香滿溢的紅燒肉進來,笑著說道:“幹嗎不開燈?怪嚇人的。”我想我的麵色一定慘白如紙,虧心般略抬眼皮, 卻遇上林羽異樣的目光,我心一驚,感覺他似乎知道什麼。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我想應該是多慮了,林羽一如既往的穿衣吃飯,並沒有與平日有什麼不同。
我的身體開始漸漸起了變化,在夜裏總是莫名酥癢躁動,想著林洛凡在脖子上吻下的痕跡,會忽然渾身發燙,渴求能有一雙手抱住自己,繼續溫存。
醒來,天微明,嘴角殘存著濕漉液體,胸衣帶和內褲都被解開褪去,我的右手停留在拉下一半的內褲之中,指尖時一片黏液濕滑。渾身的酸軟無力,看來青春期的發育少女總有著莫名的性衝動,昨晚又做了壞事。
穿衣,刷牙,洗臉,衛生間空蕩純白,冰涼的玻璃水瓷麵,空氣彌漫的淡淡古龍香水,悠揚的樓梯有種讓人輕點腳尖走上的欲望,跳起自己的孤單芭蕾。偌大的三室複式房,隻有我和林洛凡兩個人住。
四年前我十歲,林洛凡與媽媽正式分道揚鑣。林羽跟了媽媽,我則跟了林洛凡。至於他們離婚的理由,我一直不知道,幸運的是,他們的分開都很平靜,沒有吵鬧,沒有爭執。有一天媽媽遞給林洛凡一張白紙,林洛凡看了便簽上了字。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離婚協議書。
離開的時候,林羽抱了抱我,摸著我的腦袋說:“妹妹,從今以後哥哥再也不能欺負你逗你玩了,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別人欺負。”聽了這話雖然很想扁他,但最終克製住了衝動,回報了他一個擁抱,說道:“哥哥,你要好好的。”
夏季剛至,枯葉卻已開始在風中旋舞飛揚,有些悲涼的味道。
然而奇怪的是,林洛凡從那天起一改邋遢軟弱的模樣,意氣風發起來,我才發現他在生意上原來很有手段。沒有幾年,我可以穿上同學羨慕都買不到的國際名牌;定期做皮膚保養,不塗粉,據說很傷害皮膚,隻塗上帶水果味的淡色唇膏。
但我卻再也不叫林洛凡爸爸,隱約覺得:當一段愛情逝去,不論女人或者男人,至少應該用行為上的痛苦來表示心靈的哀傷,然他沒有,我討厭他的冷漠無情。盡管我並不知道什麼叫做愛情。
當我開始叫他林洛凡的時候,他微愣了下,也沒有說什麼。以後我再這麼叫他,也隻是淡淡聽著。久而久之,我叫他林洛凡。
嚴格來說,林洛凡身為一名三十六歲的中青年男子,在商場中的摸爬滾打的幾年,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冷冽氣質。
他手指蒼白修長,總在房間裏放著聽不懂得外國音樂,穿著高級服裝定製的休閑西裝坐在沙發,右手食指抵著太陽穴,左手中指關節戴著一枚銀質戒指輕輕敲擊沙發皮麵,如玉石神邸在思考什麼。
這樣的林洛凡其實是我陌生的,他似乎不再是我的父親,而隻是一個生活在我身邊的高雅男子。他越來越多的早出晚歸,這個房間似乎隻剩我形單影隻,四壁的冷白蒼茫,空洞得能謀殺人類思想。
聽說媽媽沒有再嫁,賣掉了房子去國外闖拚。林家的人似乎骨子裏便有一股傲氣,不會依附他人。林羽好像也改了名字,隨母姓。
無盡的空曠寂寞,這個世界似乎隻剩下我一個人。我不斷地戀愛,失戀,卻並不痛苦。
於是杜若寒開始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圖書館裏我正低著頭默默看書,一張白紙赫然躍入眼前。——圖書館資料回饋表。
“同學,能幫忙填下表格嗎?圖書館最近在做民意調查,如果你有借不到的書,而圖書館正好有,屆時會通知你。”
我“哦”了聲,看看周圍,我問他:“同學,周圍那麼多人,為什麼你手裏隻有三張調查表?”
“……我發得隻剩三張了,也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發。”
我“哦”了聲,繼續說,“前排和我後麵的人都沒有拿到調查表,為什麼要跳過他們唯獨給我?我很難想象你不是在套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那人笑了笑,“你有不錯的觀察能力和判斷思維,是第一個這麼有魄力拒絕我那麼帥的人的女生。”
我甩了甩頭發,“沒什麼,我這個人比較自戀,喜歡拿我雙向攝像頭的手機自拍,總是能拍到有一群雄性生物跟在我的身後。”
“我叫杜若寒,你很厲害,我打賭輸了。”
——無聊,真有用套我電話號碼、把我追到手做為賭注的。
我抬頭看他,清秀可愛的男生,“杜……若……寒?你的父母一定是瓊瑤劇看多了才給你取這樣的名字。”沒想到杜若寒真的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人的眼睛清澈得像融雪冰水,清冷卻總有一絲溫暖不致寒冷。我在疑惑:深邃的眼眸,卻這麼幹淨。
杜若寒總是有意無意和我接近,他告訴我他是學校推理社團的團長,沒有最喜歡的偵探,因為沒有人能夠做到完美。說完,他看著我笑了一下。
我問他,“沒有崇拜的推理偶像?貌似大多數人都喜歡福爾摩斯和金田一耕助。”
杜若寒笑了笑,“我隻是純粹喜歡推理這件事情罷了,很多人認為這是宣揚正義的一種手段,但我隻認為它是鍛煉腦力和提高智商的遊戲。在我的世界裏,隻有真相,沒有善惡。”
他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眼神中有許多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卻並不邪惡,他的聰明讓人忍不住接近,因為我喜歡聰明的男人,喜歡他們天使與惡魔並存的危險異質。隻是懷疑他一開始就做出故意讓我產生被揭穿假象,真正的目的仍是接近我。
結果他成功了,無人的角落,太陽還未下山,我手中冰激淩正在融化,他仍在吻我。
吻完,他舔舔嘴唇,“原來你的嘴是香草味的。”
我皺皺鼻子,笑道:“胡說,明明是血味的!”湊上去就狠狠咬著他的嘴唇,血液的腥甜漸漸充斥齒頰,吻慢慢激烈,濃烈到糾纏,纏綿到深入。
杜若寒的呼吸漸漸急促,我的手遊走在他的腰間,他卻停了下來,把我散亂下來的頭發用發夾夾好。
“我喜歡你,但現在這麼做肯定會傷害你。有研究表明過早發生性行為對女性發生婦科疾病有很大的影響,如果懷孕以你現在的生理心理發育都有極大的負麵影響……”
“杜若寒,別把對研究屍體的那一套放到我身上!”然後狠狠啄了一個口水印在他的臉上,背著書包飛馳在無人的走廊。心情跳躍如音符的輕靈,時間似乎在指尖流動,陽光下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微微顫動,我的心也如蝴蝶翅膀一樣輕輕飛起。對我來說,十三年漫長無助的人生中,似乎看見了一道清澈明媚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