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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真州城一片燈火輝煌。
    作為欽差的太子殿下巡視到此,真州駐守的軍政兩方高級官員商量後一致認為應該鄭重其事。於是,由真州從二品的宣慰使司林作梁向太子發出宴柬,選了聞名的園林勝地“韶顏雅容”,舉辦這次盛大的晚宴。
    此處不僅是占地幾十畝的高級園林,還是一個名伶聚集,夜夜笙歌的尋歡作樂之地,它的主子是傲白國久負盛名的歌妓,據說早年甚至秘密伺候過堥賢皇帝。因此,由韶顏雅容負責今晚的宴會,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了。
    侍衛已經傳了五趟,太子的儀隊終於到了大門口。
    不管是在場地位最高的宣慰使司,還是屬下的萬戶府人員,總管府人員,現在的心情都是緊張又雀躍的。
    從京城裏來的欽差地位崇高,太子殿下更是神話般的人物——任邊關柳州元帥五戰五捷,任禦史台侍禦史,三參吏部尚書,最後將其痛斬台下……一件件的故事對於在朝為官的吏員來說,不論地位高低,都是鞭策警醒的最好案例。
    隻聽門外唱報。
    “欽差煜雅太子到——”
    “欽差都事,儲政院,院使靳瑞到——”
    早早等候的官員麵前,一隊儀仗進而排開。從裝點豪華的門外,迎進了一位身著二品儲政院官服的男子。
    他手中拿著一卷卷軸,這正是今晚未能到來的煜雅太子之慰問書。而這位儲政院的新秀靳瑞,則是負責替身前來赴宴的官員。他的品位自然不及太子,但因為身奉太子之命,又是儲政院的正二品院使,地位依舊比在場所有的官員要高得多。
    一眾官員不敢怠慢,將其迎進園林宴堂。靳瑞與林作梁左右居於主位,靳瑞的侍衛,由一名英俊不凡的年輕人帶領,站在身後。
    此人五官俊朗,麵容輪廓剛毅優美,身材魁梧結實,氣質出眾。雖然默不作聲,冷然木訥,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暗歎京城果然藏龍臥虎。靳瑞圓滑狡黠,深得皇帝太子賞識並非空憑運氣,隻看他身後一眾精英就知皆為世間難得之才,如此主人,怎能不脫穎而出。
    “袁廷,不必守備了,都到庭下等候吧。”
    靳瑞酒過一巡,麵色和悅,便隻留了兩名武士,讓這位名叫袁廷的年輕人帶著其他將士下去休息了。
    袁廷領了命令,退出了大堂。
    ——在專門的休息室中,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今夜,韶顏雅容全麵禁嚴,隻有此處樂聲陣陣,歡笑不斷……這位小小的侍衛隊長,竟已一身黑衣,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園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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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唷……姑奶奶,我求你快點兒,媽媽已經派人來催好幾次了……”
    “行了行了,莫在我耳旁吵吵,我這不是在趕了嗎?”
    “哎。那嬤嬤給你到廚房端碗燕窩,乖乖的啊……”
    “知道了……貴容,這步搖不行,換個金的,對,牡丹的那隻。”
    房中忙得一團亂,一個長得清靈溫婉的女子正坐在梳妝台前,她的臉經過精雕細琢,原本漂亮的容顏顯出許多粉媚,一雙貓眼眨著,伶俐聰慧得叫人憐愛。
    她是韶顏雅容的少主子,桂明染。一直以來負責園中歌伶的調教,是主子秦梓玄——那位盛名歌妓的掌上明珠。雖然隻是養女,秦梓玄從來沒讓她失身於哪位客人,隻告訴她,終有一日,會讓她飛上枝頭,完成媽媽昔日未竟之夢想。
    今夜,就是桂明染飛上枝頭的機會。
    和大多數少女一樣,她對自己即將要失去處子之身,抱有畏懼之心。在園中她自是親眼見過不少,但到了親身經曆的時刻,仍是免不了慌張。
    把牡丹步搖插到梳得整齊時髦的發髻上,桂明染的麵色始終不見好轉。
    “小姐,先把衣服穿上試試吧,就著衣衫比較易襯發飾呢……”
    旁邊的貴容亦是一額汗,比她的小姐更著急幾分。
    而桂明染剛把訂製的華衣披上身,便聽見從裏屋傳來的聲響。
    “哐。”
    ——又是他!
    “小姐,你去哪……”
    房中,男人的身影赫然在目。
    夜色,映照在他身上美得奪魄驚心。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一個男子竟然有潤玉般的肌膚,身軀修長結實卻有種絕魅的氣質,麵容妖豔得不似凡俗。若一定要找出不足,那便是他的唇似乎略顯豐滿了些,但與他的五官相配,又反而更加誘惑了。
    他瞧見桂明染的身影,微微笑起來。
    桂明染這幾日已經看得習慣,現在不至於被此人美貌所迷惑,但也還是很不自在。
    “胡北軒,你不好好呆在後院,來這裏做什麼?”
    園中所有的小官都屬她的管轄之下,包括眼前的這一位“新手”。
    “咦?”胡北軒一臉詫異地笑著:“我見你的窗子開著,外麵又這麼喧鬧,所以想來問一下今晚發生了什麼事罷了。”
    他的聲線音調,與園中某些小官裝模作樣溫順嬌嗲不同,又與守衛家奴的粗放狂暴不同……有些清脆,有些溫和,有些不羈,有些不流俗世,仿佛空山擊磬,給人帶來許多愉悅和驚喜。
    “都與你無關,你隻需要把我布置給你的事情做完就好。”桂明染沒有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出言驅逐,轉身走到房外,默許了胡北軒的進入。
    “噢……好吧。”胡北軒無所事事地答應了一句。
    他不想惹麻煩,隻是無聊之極,四處閑逛而已。
    男人的出現讓眾侍女都不自覺地發著愣,桂明染不得不出言提醒:“貴容,衣擺好像還有點問題。”
    這女子從不把“小官”當成男人看待過,對此,胡北軒很輕地歎了口氣,坐在一旁開始走神。
    明染交付給他的事情,是要他學會用下身的扭動把一條絲帶盤成圓形。
    這種事情……在他看來真是難過登天,或者說根本不屑去做。
    是的,照常理,被賣進妓院的家夥,沒資格怨天怨地。更不用說一個才被賣進來幾天的男人,一個就快要向饑渴的同性出賣肉體的男人……
    但胡北軒和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官是不同的。
    他就算是被錦城色迷迷的千戶惱羞成怒地通緝了大半個月依然全無懼色,甚至覺得,與那些傻乎乎的衙差玩捉迷藏有時倒也很有趣。
    他有一身的武藝絕學,換了十天前,是絕對不會想要跑到這種地方來的。
    因為出現了一樣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事物,胡北軒才慌不擇路。說出來可能會貽笑大方,但,令他害怕的,確實是兩道不明身份的目光。
    胡北軒不知道這目光是從哪裏來的,何時開始的,他隻是突然就感覺到了,並且暴起寒栗。以他的功力,除了本能的感覺竟然找不出對方更多的蹤跡。恐怖的是,藏身暗處的視線愈發的詭異,宛如一柄鈍重的刀刃來回在他的身軀上拖行,冰冷徹骨,使人心速飛快,呼吸困難。
    “你還要在這裏待著嗎?”
    桂明染赫然出現在眼前,把胡北軒遊離的魂魄召回了大半,看仔細了女子身上華美的衣服,他察覺到了不對。
    “怎麼?你今晚竟然要出冊?”
    “嗯。”桂明染心不在焉地答應著。
    “出冊”在園子裏跟“破瓜”的意思差不多,隻是更文雅了點,胡北軒這幾日見了好幾個要出冊的,還以為桂明染作為媽媽的養女享有特權,沒想到還是沒有能逃掉。
    “對方……是哪個啊?城西的萬戶?還是宣慰副使?還是前天從京城來的那個大財主?”
    桂明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不該問的就莫問,我不罰你,不代表我不敢罰你。”
    胡北軒隻得微微一笑,妖容惑眾:“好……那我祝你順利。”
    桂明染沒有做聲,相處數日,不知為什麼總對眼前這個妖媚的男子心懷敬畏之感。
    可能是,胡北軒偶爾從眼中流露出的似乎已然洞察天機的光芒實在太過鋒利的緣故吧。所以,不知不覺就無法小覷了。
    喝過嬤嬤送來的燕窩,桂明染就與侍女離開了,而胡北軒就被遣回了房間。
    這樣的晚上,聽著外麵陣陣樂聲笑聲,看著燈火輝煌一派興盛的情景,胡北軒怎麼能呆呆地坐在房裏?他的心早被撩得無法安定。
    無論如何,出去逛逛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壞處的,畢竟,那雙可怕的目光,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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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給儲政院院使的是韶顏雅容中最昂貴最豪華的廂房,桂明染被送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阻礙,因為根本沒有一個侍衛在此守備。
    晚宴還在進行著,但是,靳瑞隨時都會到這裏來休息,所以她隻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維持著最完美的姿態。
    本來計劃她要服侍的對象是當朝太子,沒想到煜雅殿下竟然公然放了真州一眾官員的鴿子。雖然讓手下的靳瑞替代也合情合理,始終,秦梓玄的如意算盤是落空了大半,現在隻能算是退而求其次,寄希望於明染日後可以借此巴結上京中高官。
    一邊等著,她的心裏卻有些不安。
    因為,進入這位大人的房間實在太順利了——怎麼說,作為正二品的有使命在身的一位大臣,在陌生的住所沒有守衛是不正常的。
    那麼,這漆黑的夜裏,侍衛們都去了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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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黑發被入冬的寒風不留情地撩起,寬大、略顯通透的衣擺隨著他敏捷的動作飄動著,仿佛夜裏最嫵媚的精靈。
    他身處的是園林中最偏僻的竹林地帶,入住幾日,聽過幾則關於裏麵鬧鬼的傳聞。
    這時間,林中傳不進外麵的聲樂,伸手不見五指,時不時,耳邊可聽見林中不明原因的沙沙聲,或是飛蟲振翅,或是小動物的跑動,說這裏鬧鬼倒也很合事宜。
    ——如果剛才他轉眼間望見的閃進林裏的影子不是人,那就一定是鬼了。
    就算是鬼,他也要知道這隻鬼在園林中禁嚴之時跑進去是為了什麼。
    胡北軒這人沒多少愛好,就是出師下山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些喜歡多管閑事。原本是想到熱鬧的地方沾些喜氣,不過現在這個半途的奇遇更為吸引。
    “……”他的眼睛在夜晚也還算看得清楚,但追到林中深處,卻突然沒了那個“人”的身影。
    他盡可能隱蔽地東張西望起來。
    就在此時,耳邊突然想起了一聲尖利的破風聲——
    “嗤!”
    胡北軒沒看清是什麼暗器,他側身閃開了。在漆黑的草叢中,卻猛地竄出一個人影來!
    “嗄!”對方低聲一喝,衝出一記重拳。胡北軒早有防備,再次避過,提腿便踢。他練就一身天罡內功,不僅出招帶著炙熱之烈風,發動時身軀亦受保護,外人難近。
    那人影蒙著麵,見此情形便曉得了厲害,連連退避。胡北軒最恨人偷襲,也記不得是自己先跟蹤了別人才遭到了反擊,口中罵道:“背後暗算,你算不得好漢!”瞬間已向那人招呼了幾拳,卻皆被躲開了。
    那人雖然沒有回擊,閃避的動作卻很利落,胡北軒招式霸道但也沒有傷到他分毫,轉眼過了好幾十招,心中亦暗生欣賞。
    林中掉了葉子,光禿禿的竹竿被兩人的內功震得唰唰搖動。
    “喂,你叫什麼名字?”胡北軒忍不住武者天生的惺惺相惜之情,笑問了一句。
    “……”那家夥好像沒聽見似的,隻是安靜地瞧了他一眼,動作一點都沒有遲鈍,一掠離了他一丈外遠。
    胡北軒臉皮不算厚,但遇見如此沉默寡言好欺負的對象就不由自主地加厚了許多,追上前去道:“告訴我嘛,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對方躲得更快。
    “呐,停手好不好,我不想傷害你呀,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躲躲藏藏……”
    “……”
    “我不想打了,一起住手,你不許跑……”
    “……”對於胡北軒的建議,那人沒有回答,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胡北軒最後擋了一下,向後一躍,拉開了些許距離。
    那人竟然真的沒有逃跑,就這麼站在了他的對麵。
    “既然萍水相逢,何不做個朋友?”
    他並非天真到隨意結識,而是過招之時已看出了對方武功不弱,若那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家夥作真對抗,也許會兩敗俱傷也說不定。被他跟蹤,卻反擊得如此忍讓,可見其人品不劣。
    “……”那人又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不認識你。”
    有點低沉,但很有味道的一把聲音。
    突然就,令胡北軒很有種想要掀開他麵上黑巾的衝動,看看在那雙夜星一般,透徹到入骨的深邃眼眸下,是怎樣的一個男子?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那人淩眉一凝,似乎很詫異。
    胡北軒道:“你叫袁廷,是今晚身份最高的大人手下的……”
    “夠了。”男子突然截止了他的話。
    胡北軒得意地笑了,他算出來的事情,從來沒有出過錯誤。
    師父教給他的,除了一身武藝,還有與眾不同、超乎尋常的星數命理學。一般的相士卜吏不僅沒有他卜算的快速,而且還要遵循“無事不起卦”的規矩,因為無事起卦結果不準,而他卻有獨特的方法,可以做到隨心所欲,除了天子君王之事,其餘的均無約束。
    當然了,這麼做是違反規條的,胡北軒並不想犯禁,他隻有今次。
    袁廷並不問他怎麼知道了那些事,隻是用那雙很好看的眼睛盯著他瞧了半晌,然後走過來,將他逼到一處陰暗的角落。
    “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叫袁廷。”
    不得已要穩住胡北軒,袁廷摘下麵巾,確定了身份。
    胡北軒承認,他欣賞這樣臉型的男子,淩眉,剛毅的星眸,筆直挺拔的鼻梁,不太薄也不太厚的唇,硬朗的輪廓,極富男子氣概。
    性格雖不明,但總體來說,超預期地符合了他的標準,首先就不能太難看,不能太女孩子氣……因為自己已經長得夠不男人了,他必須要多點和類似袁廷這樣的人為伍,才能盡量避免被人誤會是個娘娘腔。
    但要微微的仰視,確實有點不爽……不過,既然已經認準了,這種事情就不必計較了。
    “我叫胡北軒。”
    袁廷一眼不轉地打量著他,正直的目光中逐漸帶了些怪異的神色:“你是這裏的人?”
    胡北軒忍不住訕笑:“怎麼,嫌棄我?”
    看到對方神情一僵,他饒有趣味地低笑起來。
    “不是嫌棄你,”袁廷的回答一板一眼:“你這樣的人,不該委身於此。”
    這家夥,認真得可愛。
    胡北軒故意不理會他的質疑,反問道:“那你此刻不在宴會中保護你的主子,跑到這裏來幹嘛?”
    果然,此言一出,袁廷麵有難色,竟別開了視線。
    胡北軒瞪了他一眼:“你該不是不願意說吧,你不說我也能算出來,隻不過我算出來的,你可就連半點隱瞞都沒有囉。”
    袁廷卻還不肯招,反問一句:“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我當然要知道,因為我想幫你啊。”胡北軒言辭鑿鑿。
    “你為什麼要幫我?”袁廷好像不太相信。
    不相信的眼神裏,又夾雜著些類似期待的東西。
    這人雖然嘴硬,但胡北軒潛意識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然被這麼質問,早就不耐煩要拚死一戰了,哪裏還會在此廢話。
    胡北軒靠得近了些,露出妖異的一笑。
    “不知道……大概是我喜歡你吧。”
    這是明染教他的法子。她的理論是,這麼做可以比較快地獲得對方的關注和好感。
    她說過自己這麼笑是最好看的,卻不知眼前的這個呆子懂不懂得欣賞?
    袁廷似乎愣了一愣,神色竟柔軟了些。
    親身經曆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變得溫和,這一過程令胡北軒征服欲、控製欲大受滿足。
    跟那個女人混得久了,連惡習都不免沾染到一堆,變得如此惡劣不是個好兆頭,胡北軒暫時卻沒想到這麼多。
    “怎麼樣?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說我可就自己算了唷。”
    袁廷的表情,好像正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思想戰役一般,過了許久,才壓著聲音道:“我奉命要來找一個人。”
    “找什麼人?”
    “一個很漂亮的人,”袁廷講著講著,又開始不太情願繼續,停了一會兒,終於說道:“這是殿下的政敵手中的一顆棋子,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破壞那些大臣的陰謀。”
    “那……你可知道那個人是誰,身處何處?”
    “據我所知,他被這園林的主人藏在這片竹林裏,但我剛才在林裏找過了一遍……一座屋子都沒有。”
    “嗯……”胡北軒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突然笑著拍拍那人的肩膀:“好,我知道了。你是外麵的人要到此翻查有諸多不便,我就住在園子裏,明日此時你在城西凍水橋等我,我必定將人帶到你麵前。”
    袁廷一臉疑惑。
    “我為什麼要信你?”
    胡北軒暗歎一氣,無奈道:“你這小子,我自願幫你你竟敢懷疑……難不成還要我發願盟誓麼?”
    袁廷瞧著他,卻淺淺一笑:“既然你有誠意,那就與我結拜做兄弟,發誓永不背叛對方。你看如何?”
    “噢?”胡北軒料不到此人倒很單刀直入,心中大悅:“好啊,要怎麼做?”
    袁廷的目光,忽然深邃了。
    胡北軒感覺腰間一緊,就這麼被帶了過去。
    “你……”“我今年二十,你呢?”
    被一個男人圈在懷裏,他還是平生第一次,但對方的神情不像兒戲淫猥,他半點說“不”的勇氣都沒有。
    “我……二十四。”胡北軒擠出個笑容。
    太好了,可以當哥哥。
    袁廷微微低著頭。
    “皇天在上,後土為證。我與你胡北軒在此結為異姓兄弟。你為兄,我為弟,從今年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見怕刺激不了他似的,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絲不苟起來:“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胡北軒趕緊清了清喉嚨,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是他看錯麼?有一瞬間,袁廷的表情……
    “現在我們就是兄弟了,你若背叛我,要遭五雷轟頂而死。”
    袁廷下咒般仔細的語氣,胡北軒聽得背脊發冷,急忙道:“這個我知道,你不用提醒了。”
    袁廷卻沒有鬆手,反而越靠越近。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這人的聲音,在耳畔低低地響起時,不是一般的震撼:“大哥。”
    所有的震撼不及這一句震撼。
    胡北軒竟然因為一時的興起就平白多了一個小弟,而且這個弟弟,似乎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這麼木訥單純。
    “這是當然……樂意之至……嗬嗬……”
    現在他隻能這麼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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