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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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樹梢,涼意襲人。
漆黑的帷幕上繁星點點,宅院裏隻幽幽亮著幾盞燭火。
月色如霜灑滿院落石桌上,夜光杯盛著瓊漿玉露散發出柔柔的熒光,青花瓷盤裏疊放著幾塊新鮮出爐的糯米糕。上官雲逸獨坐石桌前,垂眸淺笑。
遣了芷柔,偏頭凝望著小徑不遠處慕從雅熄了燈的閨房方向,拿起桌上的玉色長簫,十指微動,玉簫靈活的在他晶瑩修長的手上劃破寂靜,一聲幽咽淒然的曲調如涓涓流水緩緩自上官雲逸的唇瓣溢出。
慕從雅總要折騰到半夜才能入睡的習慣,在幾日舟車勞頓的旅途中,上官雲逸看的一清二楚。
那廂慕從雅正如上官雲逸所想,苦惱的自黑暗中皺起了眉頭,在古代毫無趣味的夜晚,向來晚睡的她自然無聊,即便連日的奔波勞累,現在依舊了無睡意。瞥見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淡淡月華,心中無限惆悵。
自己應該是因為那塊刻著清雅兩字的玉佩穿越而來,玉器店的老板明明千叮萬囑要妥善保管玉佩的。剛穿越過來時,忙著尋找出路,倒是沒注意玉佩,也不知這玉佩和這個身子有什麼關聯。現在搜遍全身也不見玉佩,沒了線索怎麼尋找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圖生異變,這會兒應該已經和上官雲逸分道揚鑣了吧。心中卻是一片迷惘,未知的世界,我又該如何獨善其身呢。
忽聞一陣淒切的簫聲自遠處傳來。一時好奇心作祟,循著娓娓簫聲,來到了長廊盡頭。站在石子鋪就的小徑上,隱隱約約隔著樹影瞧見庭院石桌旁有個白色身影獨立於月下吹簫,距離有點遠,看不清他的容貌,身形卻極是修長,月光照在他的白袍上,柔和的沁人心脾,宛如一幅濃墨淡彩的水墨畫卷。站在了遠處靜靜看著那個背影專注的吹簫。
不知為何,這個畫麵讓慕從雅聯想起在玉器店牆上懸掛的那副水墨字畫,同樣都是在明月下,孑然的背影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寂寥蒼涼。
似是察覺到生人靠近,少年收起玉簫,轉身朝慕從雅走來。
離得近了,才看清少年有著一張清新溫和的絕世容顏,緩步走來的他,嘴角總揚著絲絲笑意,不輕浮,卻有著能安撫人心的作用。及腰的墨色長發隨意披散,幾縷發絲被微風托起撫上清俊的臉龐,連著那細長的雙眸也閃動起來,好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我打擾到你了?”少年的聲線清冷溫潤,就如淺淺細流淌過,細聽下卻覺得有點熟悉。揚了揚手中的玉簫,隨著少年的輕舉,慕從雅注意到簫上綁著一塊玄色玉佩,玉下的紅色流蘇輕揚。
“沒有沒有”,急忙揮著手“倒是我不好,打擾到公子吹簫了,其實我也睡不著。”
“不礙事。”他身形一頓,邁開步子,“那不如陪我小酌一杯。”
“恩”在他的淺笑凝望下,慕從雅竟不想忤逆他的意思。
驟然,少年止了步子,回首望著慕從雅,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臉一紅,竟是未著鞋,一路赤足走來。
少年輕咳出聲,側目掩飾,慕從雅卻還是在那一瞬間,望見他微紅的臉頰。瞥見他的窘態,慕從雅竟不覺好笑,一不留神笑出聲來。對上他喜怒不定的眸子,浮上尷尬之色。這一眼卻瞧出了端疑,這少年的一雙閃動的眼瞳越瞧越眼熟。
念頭劃過,驚疑不定的開口問道:“你是上官雲逸?”對方略一頷首,默然承認,嘴角噙著的微笑更大幅度舒展開來,連帶著眼裏也多了溫暖的笑意。
雖然之前也十分好奇麵具下究竟藏了適合摸樣的容貌,甚至在路上還動起了歪腦筋,可是驀然間那張如謎的容顏呈現在慕從雅的麵前,著實讓她吃驚了一把。此刻,粹不及防,顛倒眾生的完美笑容如花般綻放在眼前,心就像是被一隻手輕柔拂過,酥酥癢癢的。
上官雲逸朝著石桌走去,眼角瞥見慕從雅沉醉得依舊站在原地,心中譏笑又是個貪戀美色的人,卻不知道帶著暖意的笑容再度攀上他的嘴角。
等慕從雅回味過來,突然發覺身邊站著一個黑衣女子,著實又嚇了她一跳。這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麼這麼神出鬼沒。
那勁衣女子未多話,隻提了雙繡花鞋領著她走到幾步外的樹影後麵。
一切妥當,人又嗖的一聲沒了蹤影。
慕從雅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上官雲逸麵前,正要開口,上官雲逸卻先她一步,端了酒杯示意她坐下。
“是暗中保護我的人。”淺酌了小口,悠然開口。
慕從雅卻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出來。
“他們今日才趕到,所以才有了那日倉皇逃離。”上官雲逸一眼看出慕從雅的疑慮,出聲解釋。
隻是還有些事,卻是瞞著慕從雅的,不必也不能讓她知曉。
三月初春,天氣微涼,石凳不知被誰墊了墊子,隔絕著寒冷。
上官雲逸一手微斂寬大的袖口,傾身舉了酒壺又斟了杯酒遞於慕從雅。
想著在現代自己喝個兩三杯就醉的酒量,不禁暗惱剛才怎麼就稀裏糊塗的答應了他呢,不過都說了是小酌,那就盡量少喝點好了。
道了聲謝,一邊為他一舉一動流露出的風華所驚歎,一邊淺酌了口,立時睜大了眼睛朝上官雲逸望去。這酒入口微辣,入了肚,再回味竟然齒間留香,而且還體貼的溫過,而這盛酒的杯子更是價值連城的夜光杯。
上官雲逸嘴角噙笑道“這是鳳儀酒,口感甚是甘甜所以頗得女子垂憐。”其實還有一句沒有說,這酒味雖好,單飲也不容易醉,可是如果混食糯米糕那一般女子可就都要趴下了。
慕從雅卻是不知道緣由,十分配合的撚起一塊糯米糕,邊品嚐邊掩了嘴含糊不清道:“你還真體貼,知道我肚子餓了,連糕點都準備好了。”
上官雲逸笑說:“慢些吃,沒人和你搶。”慕從雅興致不錯的給兩空杯斟滿了酒,沒有留意他略帶不自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