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漢儀亂 第四十六章 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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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坐於地,他枕在我腿上,雙眸緊閉,嘴角溢出鮮血。了無生氣的躺在祭台之上。
祭台下的白蕊,突然站起,身形不穩,幾乎脫口而出:“不可能,我明明……”
柳兒聽到此話,心想不好,要是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夫人的計謀怕有變數。連忙假裝扶住驚嚇的白蕊。實則偷偷點了她的穴道。
明明?我倒是有興趣去看看她換的什麼了?
我低頭看著這沉睡的人,不由的撫上他的臉龐。這禍國殃民的美貌真是你的護身符,竟一次次讓你化險為夷。哪怕我不動手腳,看來白蕊也舍不得傷你半分。
皇甫遠在眾目睽睽之下中毒倒下,一石激起千成浪。群臣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自覺的往祭台靠攏。一應夫人們更是蜂擁而至,由以上官清為先。原本還莊嚴肅穆的祭祀大典,一下子陷入了寂靜。何允在皇甫遠倒下的第一時間,便帶領侍衛護在了祭台四周。他雖然同樣滿臉疑問,可是守護陛下與珊藍的安全,是他的職責。是以,群臣與夫人們被攔在了祭台外麵。
“怎麼會這樣?”王儒德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大人勿急。”話雖那麼說,但齊羅傑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祭台。雖然珊藍找他談過,隻是說讓他牽製住王儒德,怕這耿直的老臣會壞事。可是這一幕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謀害帝君啊!
群臣們議論紛紛,不知所措。幾個文臣想找王儒德,卻見老大人也是一臉茫然,紛紛轉移了視線。
“二十七夫人毒害陛下,理應處死。何侍衛,你竟還護著這謀國之人嗎?”雄厚的男聲從人群後端傳來,群臣不自覺讓出一條道。隻見一偉岸男子跨步而來。
何允聽聞這話,身形一頓,卻未曾移動半分。珊藍謀害陛下?在他聽聞了她的身世後,他是怎麼也不信的。若是之前,他可真要懷疑了。
“將軍不是身體不適,在營帳休息嗎?”我冷笑著看著一身戎裝的穆武,這哪裏是身體不適之人。如此精神奕奕,容光煥發。
“夫人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吧。”穆武一臉得意與不屑。
“擔心自己?”挑眉一笑,真是高看了他。“請問將軍,本夫人為何要擔心自己?”
“謀害國君,罪當滅族。”穆武一字一句朗聲說道。
是啊,謀害國君,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這眾目睽睽之下,陛下喝下祭酒後不省人事……我不自覺的看了一眼上官清,隻見她一臉憂色。上官清恨不得衝上祭台,可是她了解珊藍,雖然她們相處不久,可是她就是知道她不會真的傷害王上。而王上又這樣倒在了眾人麵前,她是不可置信的。可是說是珊藍謀害他,她並不相信。若真是她,早些時日又何必那樣籌謀周旋?
“謀害國君?將軍哪隻眼睛看到本夫人謀害陛下了?”我笑問。
“眾目睽睽。陛下喝了你敬獻的祭酒才中毒身亡的。”穆武答得擲地有聲。
“也是。”我點頭附和,表麵上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對於我如此爽快的承認,穆武倒是一驚。可是很快就恢複了神色,“既然你承認了,還不束手就擒?”
“可是,祭酒不是本夫人的準備的。”我斂眸一笑,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豈容你狡辯!”穆武說罷,便邁近一步,隻是礙於何允阻攔在前,並不能近前更多。
“何侍衛,取張椅子過來。”我拿出隨身的娟帕,細細逝去他嘴角的血跡。雖說很美,可真是有礙觀瞻。
何允對於我突然要椅子的命令很奇怪。如今局勢緊張,他怕他一離開,穆武就會衝上來。
“還不快去?”漢儀的冬季,果然寒冷。隻消這麼一會,雙腿已然發麻。
雖然有很多不解,最終何允還是命人去取了一把靠椅。而穆武始終站在台下,他手下的近衛手持利器與侍衛隊對峙。沒有將軍的命令,不敢妄動一步。就這麼看著兩個侍衛去取了木椅放下。
而我敢如此妄為,無非是看透了他不敢貿然行動。他要反,也要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起碼,看上去光明正大。他雖是統領萬千將士的將軍,可這冬獵的護衛調撥之權在何允這侍衛隊長手上,而穆武能帶來的人,至多百人。哪怕是戰場上見慣殺伐、最優秀的將士,此刻也討不得半點便宜去。
將皇甫遠安置於靠椅上,取過狐裘的披風蓋上。隨手理了理並不顯褶皺的鳳服。
“本夫人有一事不明,還請將軍不吝賜教。”我低眉一服,盡顯優雅。
穆武眼中一寒,他不動,是因為在等一個契機。可水珊藍這低眉順眼的樣子,不由讓他的心中不由警鈴大作。
“本夫人在漢儀並無娘家權勢可依,也無皇嗣傍身。唯一的靠山無非是王上的寵愛。如此,本夫人謀害陛下,對我有什麼益處?”這樣的誣陷太過於膚淺,沒有真憑實據,空口白牙的,不會有大臣信服。可哪怕我點出其中要害,穆武也不見一絲慌亂。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如何坐實了這罪名。
嘴角噙笑,柔聲婉轉,“或者,我換一種問法,就算我要謀害陛下,我又該扶何人上位?做這漢儀新君?”
群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新夫人所言不假,她無權無勢無親無眷,又無子嗣。她謀害陛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大有齊聲討伐穆武誣陷忠良的趨勢。
饒是如此,穆武穆將軍還是一副冷麵孔,仿佛勝券在握。“夫人乃炎國貴妃,這樣的理由,夠嗎?”
冷笑,竟在我身邊埋下了耳目?
“空口無憑。”
“好,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不久,侍衛就應聲帶上來一個人。看著這熟悉而又厭惡的麵容,不是沈世豪,又是何人?
說不悲憤是假的,我恨他。若不是他父親從中作梗,我怎會被迫嫁給他,又怎會在出嫁當天被宣入宮,擔上紅顏禍水之名。哪怕緊握的指尖已然慘白,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溫婉得體的笑容。
沈世豪按漢儀禮儀,拱手對群臣作了個揖,一副才子風流模樣,直教人惡心。
最後對著我,笑的一臉曖昧,“水兒,好久不見。”
“水兒?水兒是何人?”臉上的笑意更甚了,自從被逼婚,我便不愛笑。可是看著眼前這偽君子的模樣,真是可笑極了,“本夫人姓藍,藍瑤衣。可不是你說的什麼水兒。”
“水兒差點成了在下的娘子,在下是絕不會認錯的。”沈世豪笑容盈盈,自信滿滿的樣子。
我輕笑出聲,仿佛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隨口反駁道,“這可就怪了。剛才穆將軍口口聲聲說我是炎國貴妃,怎又成了你娘子?莫非,你是炎國皇帝老兒?”隻見沈世豪臉上一陣變換。新婚當日,新娘入宮,他被人好一頓恥笑。更是舉家遷往他處。饒是如此,奪妻之恨卻在他心頭越燒越旺。要不是奪他妻子的是炎國皇帝,他一小小布衣根本無力抗爭,他會忍下這口氣?可是就算忍下又如何,就因為他跟水珊藍訂了親,皇帝下令,永不錄用沈家一族。他再苦讀詩書又有何用,無法入朝為官,他們家將永遠是下等的商民。而這一切,都是拜水珊藍所賜。而她水家,卻因著她這個皇妃開始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他又該如何咽下這口氣。很自然的,他把一切都怪罪到了珊藍身上。哪怕曾經迷戀於她的美貌,可是如今再見,他隻有滔天恨意。
“水兒何必否認。”沈世豪冷色一笑,眼中的恨意不再隱藏。隻是不知這恨意是對我還是對炎帝的奪妻之舉。
“此乃當日你我定情的結發同心佩,別說你不認得此物。”說罷,晃了晃手中大紅喜色的結佩。一臉得意。
結發同心佩?炎國過完大禮,迎娶過門前,女家通過媒人交由男家的信物。表明結發為夫妻,同心不分離。不過是曆來的習俗,說不上定情之物。
“裏麵有你我的生辰八字,對上一對,真假自知。”沈世豪笑的狡黠。結佩裏會放入雙方一縷發絲我知,可是竟還會沒入生辰八字?不免閃過一絲不安。
而這一絲不安,完完全全落入了穆武的眼中。他第一次聽密報說,新夫人是炎國德妃時,他也有所懷疑。當他見到沈世豪,沈世豪分毫不差的畫出炎國德妃的容貌時,他也是將信將疑。畢竟,他可以先見過新夫人本人。可當今日,沈世豪拿出同心佩,珊藍眼中閃出的不安後。他百分百確定,他賭對了。這謀害國君的罪名,讓她擔下是再適合不過。雖然可惜了這美貌。可是世間本不缺美貌的女子。
“還有何話要說?”穆武得意一笑。深知她反駁無能。
“你們唱完這戲了?”我風輕雲淡的理了理疊袖。“本夫人當什麼鐵證呢?不過依舊是空口白牙罷了。他可以誣陷我是炎國德妃,亦可以誣陷這後宮任何一位妃嬪。一個同心佩,能說明什麼?生辰八字?這位書生如何證明這生辰八字就是本夫人的?”
“好一口伶牙利嘴。”穆武咬牙,他竟不知,眼前這小女子竟然如此難纏。不過還好,他早已埋下的眼線,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這個是陛下親筆寫下的詔書,這祭典後便將稟告宗廟,立你為後了。”說罷,揚手一揮,手中金帛展現。白紙黑字,躍然眼前。
眾人大驚,都是一臉的不信。我一時也有些愣神,原來,他說他欠我一個冊封並非玩笑,亦非試探。他早已擬好了詔書誥文,想來一個板上釘釘。
穆武命人將同心佩中取出的八字與詔書一並送至王儒德處,以求驗證。
王儒德身形不穩,一口氣噎在胸口。異族女子!異族女子啊!這筆走龍蛇的字,不是出自陛下之手,還能有誰?若非齊羅傑眼明手快,怕已倒下。
而上官清一臉慘白,似笑似哭。她知道,皇甫遠一心在珊藍身上,可不曾想,他竟真的會立她為後。
有痛心疾首的老臣,有痛哭流涕的夫人。所有人都被震驚的無話可說。
穆武嘲弄一笑,詔書又如何?封後又如何?如今皇甫遠都死了,封哪門子王後呀。不過卻是作證她是珊藍的最好證據。
“嗬嗬,嗬嗬嗬……”我不由越笑越大聲,毫不在意人們錯愕的目光。夫人們憤恨的想,王上要封她為後,而她卻害死了王上,王後夢碎,她定然是瘋了。
穆武卻在她的笑聲中越來越沒底氣,眼見她無理可辯,怎麼還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