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吃驚的看著我，不解的詢問，“既然你都知道結果，那為什麼還……”
     “欠他的。”嫣然一笑，笑自己傻。看著上官清無奈的笑容，輕聲補了句，“不過，還清了。”隻是這句還清，不知是喜，還是悲。
     上官清輕歎一聲，“情之何物，生死相許又換來了什麼呢？”
     淡笑著看著床頂，我無話可說。她秀眉微皺，起身出了房門，回來時手中多了個碗，隻是那濃重的中藥味襲來，才敢確定是藥。對，我記得我受傷了。
     上官清在床沿落坐後，將我扶起。拿起藥碗輕吹，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邊……
     喝掉勺中的藥後，輕聲提議道，“上官姑娘……其實我可以自己喝的。”
     “你還是叫我小蝶吧。”說著又將勺子送了過來。有著憋眉的再次喝掉，不明白她的堅持。真的很難受，藥那麼苦，非要一小勺一小勺的喝。可是我能說什麼呢？人家好心照顧我，我總不能不識好人心。
     待最後一點藥汁吞下肚，她輕笑著說道，“終於報仇了，心裏舒服多了。”什麼？報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輕笑的人兒。
     “那天，你著實把我氣得不輕。威逼利誘，各種手段算是用到極致了。輕易的掐住我的擔心與顧慮……你，真的很可怕。”小蝶語氣冰冷，卻聽不出寒意。
     再次躺下的我笑的坦然，可怕嗎？
     “小蝶你又何必嘲諷我呢？這‘仇’也報了，心裏也該舒坦了吧？”淡笑著詢問，“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就三天。”語氣平靜，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話。三天，不知他的傷……思及此，不由皺眉，心中暗罵自己：水珊藍，你真沒誌氣。
     “對了，你別動，我等會給你換藥的時候可能會痛，你忍著點。”氣歸氣，不過她始終是嘴上逞強。那冰冷外表下的關心，是需要長時間相處才能體會到的。
     小蝶從旁邊拿來一包裹，裏麵瓶瓶罐罐，看來是她帶著的藥材。衣衫輕解，不過小蝶很巧妙的隻讓我的傷口那塊顯露在外。如今剛過清明，天氣還未轉暖，何況越往北越是寒冷。心中一暖，她永遠是那麼細心謹慎。
     看著她，讓我想到了瑤衣，那個與我一起長大的瑤衣。如今的瑤衣是否過的安好？我應該讓李傑幫我照顧她的，隻是那天心煩意亂的我根本無心其他。
     “你知道嗎？如果傷口在深一點，在偏一點，你就死了。”小蝶一邊上藥一邊岔開話題，估計是擔心我會想著傷口的疼痛。
     “可是，我還活著。”有時候我寧可死去，活著背負著太多。
     小蝶麻利的幫我處理完傷口，用紗布綁好，又幫我合好衣服。坐在床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她的舉動，嘴角浮現笑意。明明心中有疑慮，卻顧慮再三。我悠閑的閉目養神，等待小蝶的開口。她一定很好奇吧……
     “你是否一早就知道有人會來救你？”終於，小蝶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他攔住馬車那一刻，我看到你眼角的笑意。隻是那時很淡，我不敢肯定。如今想來……”
     “出城門前，我並不知道有人會來救我；出城門之後，我知道有人會來救我，但我卻不知道竟然是他。”這些根本沒什麼好隱瞞的，小蝶算是真心待我，她能把父母的事情告訴我，我又何必瞞她呢。
     “為何？”她看著我，眼中彌漫著不解。
     “還記得我們出關時的大漢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他看我的眼神中沒有驚訝。當年皇上見到我時，眼中也是驚喜之色。可是他卻沒有，隻能說明他曾見過我，或熟知我的相貌。而我故意透露了我的名字——水兒，如果真是前來相救的人，我想他便能確定我是誰了吧。”
     “你隻是在賭。”小蝶簡明意駭的點中了要點。
     “是啊，我是在賭。”笑著回答，沒有否認小蝶的話，“記得我送你的簪子嗎？我付的是碎銀子。”
     “那又怎樣？”小蝶憋眉，完全關聯不起來。
     “皇宮裏，哪來的碎銀子？”輕笑著點開這個秘密。看到小蝶臉色一陣難堪，顯然是在懊悔自己的大意。笑著繼續這個話題，“我帶出來的是銀錠子，後來用匕首切開的，切口很整齊。隻要仔細看就很容易發現，而且皇家的銀子上蓋著官印。那老板隻要之後看過銀子，就會通知城中的軍隊。”
     小蝶思考了會，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即使發現了官印，你又怎麼能確定他一定會通知？況且，你如何知道我不會發現？”
     “小蝶，你知道嗎？自從你進鎮，你便心不在焉的。那天吃午飯的時候，隔壁桌說，最近朝廷在追捕侵犯，有人打劫了官銀。我進那家玉石店，便是想讓手中帶著官印的銀子流出去。我當時也擔心你會發現，可是，我必須賭一次，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離開。誰知老天也幫我，你被那簪子吸引了。我，當時隻是順水推舟。”對於她的失態，我一直很奇怪。一路上都是小心謹慎的她，卻在進城的那刻變得恍惚。明顯是這城中有某樣東西改變了她，隻是我不知道是什麼。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匕首哪來的。我與你一直在一起，從未見過你身上帶著那東西。”小蝶沒有反駁我的話，隻是眼中多了分哀傷。
     “那，曾經是我打算結束生命的東西。出嫁那天我就帶在身邊了，你沒發現，是因為我把它綁在腿上。”輕瞥了小蝶一眼，在知道我的一係列小詭計後，對於身藏匕首沒什麼大的反應，反而是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的確不能對你大意，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帶著深意。看似平常的對話，卻透露著很多訊息。”小蝶突然笑了，壓在心頭的疑惑解開後的滿意的笑，“你知道我是上官家的人，便也能知道我是誰了。可是，平常人隻知我母親是巫奇將軍，我父親上官琉。你卻知道他們的女兒叫上官清，小姐的學識，真不是一般的廣啊。”
     看著她狡黠的一笑，我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當時為了救他，已經不顧一切了，如今才覺透露了太多信息。
     小蝶並沒有住口，反而笑意更加濃的說道，“小姐知道我是上官清或許並不奇怪，了解漢儀朝局也不是驚天駭地，路上的冷靜沉著，處變不驚也算是情理之中。隻是你竟然能將任何事件為你所用，不是一般的心智心機啊。”
     “隻是些小心思，小蝶姑娘可不要亂說，水兒可沒那等能耐。”麵上淺笑著婉拒這等恭維，可是心中卻不安急躁。不知小蝶會不會將今天這等對話告知他人，希望我坦誠相待於她，她能理解我的無奈。
     “哈哈……”小蝶笑得不顧形象，完全不是平時那副冷冷的樣子，“你在害怕。”
     麵色一沉，不接話，被掐中死穴的無奈。
     “我很好奇，據我所知，水家二小姐八歲開始學習琴棋書畫，舞藝茶藝等。今年二八年華，許給沈家公子，後被宣進宮封為德妃。隻說你琴藝了得，舞技無雙。哪怕是天生睿智，也不可能懂政治謀略這東西。”聽著小蝶報著自己的資料，心中無奈一笑。調查的夠清楚的，隻是不夠徹底。
     “我於他相識在姐姐去世之後，是他救了我。他說他是富家公子，在外遊曆，他才華縱橫，從此我傾心於他。”明明很平淡的述說，可是心卻越來越痛，“偶有一天，遊覽琴音湖。他告訴我，傳說中一統過大陸的帝王琴帝曾居住於此湖邊。隨後，他指天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如琴帝般一統天下……”
     望著床頂，心中五味俱全。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為了他讀盡家中藏書，更是熟知兵法，治國之道……這些，我未曾告訴他。我隻想在他身邊，默默支持他，希望有一天，能幫助他。隻是如今看來……一切是空談。我熟知天下又如何，我已經失去他了。一切毫無意義了。”
     聽完我的話，小蝶一直處在沉默中，她看我的眼中多了份心疼。
     我用了很久才跳出記憶，看著小蝶，輕聲說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隻想做普通的女子。小蝶，你能懂我吧？”明明已告知自己絕情，卻還是會心痛。
     “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小蝶有些遲疑，卻始終還是選擇為我保守了秘密。也許是我的坦誠打動了她，也許是她心疼我。
     天已不知何時黑透，小蝶拿來了些清粥喂我喝下，讓我好生休息。之後我便沉沉睡去，我是真的累了……
    迷糊間聽見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