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繼路西法和菲涅爾，安奈爾在兩天後也披著他曾經奪舍的那層皮跑了過來。他一來便找到了自己那便宜義父義母進行行程彙報，順便抱怨了自己對於菲涅爾不聽他的勸阻硬要把自己倒貼給路西法的怨念。當然，其間無視了姬玄禎鬱芷莘的苦笑無數，以及菲涅爾看好戲的表情和路西法無所謂的麵無表情。
    至於這類似於告狀的行為到底有沒有效果，安奈爾根本就不在乎，他隻是想表達他對於自己弟弟根本不聽他的話胳膊肘往外拐聯合外人隱瞞欺騙他的不爽罷了。最最讓他生氣的是，兩人的婚禮根本就沒邀請他去！難道他去了還能一個魔法轟過去毀了自己最心疼的弟弟的婚禮嗎？哼，抱著這種想法來猜測他，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狠狠地瞪菲涅爾一眼，安奈爾的臉色黑得可以。見狀，自知理虧的菲涅爾立馬狗腿地撲過去，又是捶背捏肩，又是耍賴撒嬌，好歹是讓安奈爾的臉色好看了些。最後，安奈爾無奈地歎口氣，用力敲了下菲涅爾的額頭。菲涅爾疼得直接撇著嘴苦下臉，跑去找路西法求安慰了。安奈爾又好氣又好笑。
    於是，安奈爾就這麼住下了。
    對於這個決定，姬玄禎和鬱芷莘舉雙手雙腳讚成。這兩人之所以這麼支持，那是有原因。原因就是安奈爾住下了，菲涅爾和路西法分房了。雖說姬玄禎和鬱芷莘也知道，這兩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可是人嘛，總是希望能找到一個平衡點，即使這個平衡點是建立在自欺欺人之上的。隻不過讓鬱芷莘奇怪的是，路西法也沒有住在她為他準備的客房裏。他總是在菲涅爾睡著後消失，醒來前出現。她也私底下問過菲涅爾，但菲涅爾卻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她想，菲涅爾應該是知道的，不論是路西法的離開回來，還是路西法的去向。
    安奈爾並沒有待多久就回去了，精靈王國還有很多需要他處理的事情。
    菲涅爾消失後，他請求盤古大人為精靈族開辟一個空間。帶著精靈們遷徙到那裏後，他便離開，開始了漫無目的尋找菲涅爾的旅程。他不相信菲涅爾會死。怎麼可能會死呢？這種可能性，他一絲也不能接受。他還活著，菲涅爾怎麼可能會死？
    事實證明，他並沒有錯，不是嗎？雖然花費了很多時間，可最終他還是找到了菲涅爾。
    這次來，原本也隻是為了求證自己的猜想。菲涅爾從精靈王國消失，雖然他能猜到是路西法帶走了人，可是沒有親眼見到，他總是不放心的。所以，才會一得到消息就跟了過來。
    玉靈峰外，安奈爾一手牽著菲涅爾，一手摸著他的頭：“如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就回來，知道嗎？”
    菲涅爾乖乖地點頭，朝著安奈爾笑：“嗯，我知道的。哥哥你放心。”
    安奈爾不放心地零零碎碎地交代了許多，菲涅爾都一一應下。直到離開，安奈爾都沒有和路西法說過一句話，連一個視線都不曾有過，可見他對路西法這個拐帶了自己弟弟的人有多不滿。雖然因為菲涅爾的原因他不會反對兩人在一起，可是想要得到他的支持也是不可能的。即使曾經有過的認同，也在菲涅爾因為路西法而受到傷害的那刻起煙消雲散了。
    安奈爾離開後，菲涅爾也想走了。原本他來就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向姬玄禎他們報聲平安，靠著他們的孕育，他才能順利降生。而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就不想再留下了。
    並不是他冷酷無情。轉生後的那十幾年在他的整個回憶裏實在是太渺小了。就算他曾經對轉生後的這對父母有著深厚的感情，也在解開封印的那瞬間被靈魂中的記憶衝刷得一幹二淨。在他漫長的一生裏，那短短的十幾年真的隻能算得上是白駒過隙的一瞬，眨眼而過。所以，他隻能對他們說抱歉了。
    菲涅爾和鬱芷莘說了讓他們再生一個孩子的想法。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他們有他這個孩子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他開誠布公地和姬玄禎、鬱芷莘談了談。挑了些能說的告訴了他們。
    鬱芷莘哭得很傷心，菲涅爾也覺得很無奈。倒是姬玄禎看得很開。他表示理解菲涅爾。他說，雛鳥終歸是要離巢的。但是不論如何，這裏都是菲涅爾的家。不管什麼時候，隻要菲涅爾想回來，大門都會為他敞開。鬱芷莘也說，他們會再有孩子，可是不論以後他們有幾個孩子，菲涅爾也仍然是他們的孩子。
    菲涅爾眨眨眼，反而有些被感動了。不過這些微的感動不能成為他留下的理由，分量不夠。
    魔界仍舊是那樣熱鬧。流動的人潮，閃爍的燈火，還有從店鋪裏傳出的或歡快或詭異或悠揚的樂曲。大街上偶爾的衝突，隻需一秒，就會有無數人起哄圍觀。
    菲涅爾挺喜歡這種氛圍。自由，不拘束，而且很有趣。直到後來，菲涅爾才知道。魔界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毫無自製力的暴力分子，屬於沒事都要惹點事出來的瘋子。
    一路拉著路西法看著戲回到混沌殿，菲涅爾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混沌殿看見彌賽亞。他一時愣怔在那裏，沒反應過來。
    路西法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抬手就想一個魔法轟過去，卻被回過神來的菲涅爾攔了下來。
    彌賽亞緊張地盯著路西法，微微退了幾步。
    菲涅爾抱著路西法的手臂，在路西法不解的目光中解釋道：“我叫他來的。”他壓下路西法的手，“你別揍他。”
    路西法皺著眉，不讚同地看著菲涅爾：“你叫他來幹什麼？”
    “一會兒跟你解釋。”菲涅爾拉著路西法，想讓他離開，可路西法的腳像是釘在原地一般一動不動。
    路西法：“我不放心你單獨跟他待在一起。”
    菲涅爾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了這句話心裏甜得像吃了蜜：“放心，沒事的。”他在路西法身後推著他前進，“你就回你的房間，我就呆在大廳裏，你瞬間就能過來了。這麼近，就算他想使壞時間也不夠的。”
    路西法將身後的菲涅爾扯到麵前，認真地盯著他道：“不要跟他靠太近。”
    菲涅爾一頭黑線地點頭：“知道了…你快走啦。”
    路西法在冷冷地瞥了彌賽亞一眼後上了樓。彌賽亞目送著路西法，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他才徹底鬆了口氣。路西法的態度不好真的不能給他造成哪怕一絲的影響。隻是態度不好而已，已經好很多了，至少沒挨揍。在天界時，他連路西法的麵都見不到還得挨揍。
    菲涅爾看著彌賽亞，各種無力。他是真沒想到彌賽亞會來。雖然他是有說過會幫他，可是他也不用搞突然襲擊啊。好歹大家明麵上還是對立關係好吧？
    “你怎麼來之前都不打個招呼啊？”菲涅爾問，“你怎麼進來的？”
    彌賽亞特淡定地回答：“走進來的。”
    “廢話！我還知道你走進來的呢。”菲涅爾直接上白眼，“我是問你怎麼沒有人攔著你，認識你的人應該不少吧？”
    對此彌賽亞也表示巨大的好奇：“不知道。”他停了停，接著道，“我一路走過來，那些人連多一個的眼神也懶得賞賜我。”
    挺彌賽亞這麼一說，菲涅爾也是徹底不懂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菲涅爾才知道，彌賽亞之所以能這麼輕易地到達混沌殿，根本就是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故意的。用他們的原話講就是：魔界已經無聊很多年了，換過去換過來都是那麼些事，沒意思。好不容易有了個上趕著讓我們看戲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