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海說，淵，你就像貓一樣叫人捉摸不透。
    然後我就笑。
    廖海還說，你是充滿誘惑的深淵，讓我不由自主的往下跳。
    再然後我就笑著打他的肩。
    ***
    那天我看到廖海的背影，高大而且四肢修長，在街上分外引人注目。於是我跑過去，看到背影旁紮眼的另一個背影。
    是林小青。
    林小青說，阿海哥你不應該和許淵那樣的女人在一起，她有什麼好，冷冷淡淡的，老是自作清高。
    廖海說，我這不是丟下許淵出來找你了嗎？走海哥今天有錢了——告訴我，想去哪兒？
    我靜靜的走在他們後麵，於十字街口自然地拐了彎，在另一個方向消失。
    這是第幾次呢？
    我記不清了。
    ***
    耳旁有孩子的嬉笑聲。
    我抬頭，才發現走到了莫名的地方。完全認不得路了。索性在街邊坐下來。
    天生缺少方向感的我常常都是由廖海帶著上街的。
    正發著呆，我忽然感到異樣。有什麼在往懷裏鑽，又冷又濕。低頭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滴著水，喵喵地叫。
    一群男孩子高舉著水槍，衝鋒似的跑來，望著我懷裏的貓仔，互相對視，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你的貓嗎？
    不是。
    那你把它交出來。
    但以後就是了。從現在開始，就是了。
    我抱著瑟瑟發抖的小貓起身離開。還好城市裏有一種叫做出租車的東西。
    ***
    我回來了。
    聲音在偌大的屋子裏顯得孤單至極。
    我放下手提包，到浴室放熱水，給我的小東西洗澡。
    摸著小東西瘦瘦的脊梁骨，我歎了口氣。它用金綠色的眼鏡望我。
    小東西的眼睛真漂亮。瞳仁周圍是金色的，往外就漸漸綠了起來，很美。小東西的毛色也很純，全身都是黑的，隻是很髒，很多地方都有血痂，或是毛結在一起形成的毛團。
    小東西，你真可憐，像我一樣。
    把小東西身上的水擦幹，我給它溫了一碗牛奶。小家夥立刻低頭去舔。我一邊笑，一邊回房間換下被它弄髒的衣服。
    小東西，我去給你買吃的和住的，你呆在家裏，不要亂跑。
    聽見我的聲音，那個趴在碗邊快樂的抖動著的毛團腦袋連抬也沒抬一下。
    ***
    我在畫廊老板那裏拿到了賣畫的錢。一共一萬零三百。走的時候，老板忽然說，小許，你男朋友——就是常常帶你來這兒的那個男的——今天早上在這裏拿了一千塊，所以這兩幅“路西法”我給你賣了一萬一千三哦。
    我說，哦，那你下次別給他。如果給了，也不要告訴我。
    我在超市裏買了一個大大的貓窩，是白色的，摸上去很柔軟。一同買下的還有貓糧和貓餅幹。
    打車回了家，我興奮的去找小東西，又像是炫耀又像是討好。我喜歡它，一隻和我那麼像的可憐小貓。我希望它會和我在一起。
    但是客廳裏什麼也沒有。
    地上隻有一隻碗。
    我望著巨大的落地窗，沒有說話。
    我記得我沒有關窗的習慣。
    手裏的東西落了一地。
    牽起嘴角，我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