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夜雪連天 第一四九章 瑞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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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用跳樓的姿勢,跳得很‘過癮’的合歡皇帝不知道,他這一跳,跳碎了多少人的心。
他以為,處於瘴氣黑霧之中的山尖,從地麵是看不到的,起碼不是很清楚。
但他卻總是忽略這世界的魔幻程度,在太陽的光線,與滿月的月光,同時並存的異象出現的時候,‘浮遊宮’上空,黑霧就漸如潮水般褪去。
於是,‘浮遊宮’的周邊麵貌,包括終年隱於其後的陡峰,都乍現在世人眼裏。
山峰上的人說話聽不見,但一舉一動,在有武功的人看來,可是清晰到如近在眼前。
此時‘浮遊宮’外,紫花和綠花及殺貳、殺肆已經趕到,和黃花、炙焰寒天彙合後,大開殺戒合力收拾那些麻衣人。
炙焰靜湖卻一直時醒時傻的,灰衣侍衛在他稍醒的時候,得了不得動手的命令,眼看麻衣人就俱被寒天等人收拾妥當。
在夜合歡與裕峒現身於峰頂,即使處於浴血搏殺中的寒天和黃花,就一直緊張關注峰頂的情況。
為此,寒天的白衣,已是血汙滿身,分不清是別人的血,還是他的血,黃花也同樣臉濺血漬。
‘麒麟犬’的火焰現身,月光的凝聚,紫水晶的異變,夜合歡的驟然墜落,在在都落到下邊每個人的眼裏。
包括麻衣人在內,都不約而同住了手,抬頭仰望著半空中的變故。
“歡歡!”炙焰寒天嘶啞而短促地一聲急吼,飛身就往‘浮遊宮’內而去,他隻想,在夜合歡落下來前,自己能趕得及接住他。
黃花等人,自然也不怠慢,同樣往大殿內掠去。
而剛踏進魔域腹地的巫龍吟與藍花,猶自困在黑霧與毒蟲的包圍裏,找不到走進‘浮遊宮’的路。
遠處昏暗的天空中,驟然出現的火球,和那道成束的玉色光帶,讓巫龍吟微頓了下腳步。
很早之前,夜合歡還不是夜合歡的時候,瀾聽雨曾和他提過一個關於他的預言——當月滿天階與太陽同輝的時候,他會錯失一個他很在乎的人。
那個時候,巫龍吟不以為然,因為,即使日月同輝有可能,可他巫龍吟心裏,除了父親與師傅外,從來就不存在很在乎的人。
現如今,當他親眼所見天際異象的時候,突然想起這個不曾在意的預言,心尖的堅冰就瞬間被疼痛擊垮。
夜合歡,不,你不是那個我很在乎的人,所以,我不會錯失你的,對不對?
可是,緊咬的牙根處,漸漸泛起的鐵鏽味,讓巫龍吟知道——
夜合歡,不是他很在乎的人,而是,他最在乎的人。
“大人。”藍花與巫龍吟對視的眼裏,都讀到了對方的恐慌與擔憂,這樣的異象出現,說明他們很可能,會趕不上變故的發生,而變故裏,一定有那個帝王。
‘呱嘎’的一聲嘶鳴,本在半空穿梭的一撮毛,似乎同樣感受到了深切的不安,振翅衝天,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無論如何,夜合歡,你要等我。”
巫龍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用這樣的口氣,念出君王的名諱,象念相伴多年的——伴侶那樣。
他也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這天地間有神明存在,可以幫助他,一步就能去到他的身邊。
挪騰在濃霧裏的玄衣黑發,不顧瘴氣侵蝕,不管毒蟲侵襲,內力提至最高,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還有一個人,是連裕峒三人都沒注意的,在無底之洞焦黑的洞口處,一團纖細暗紅的身影,隱在峭壁一側,正盯著墜落的青衣人,眼裏,看不出喜怒,平靜無波。
這個人,恰是夜合歡先前擔心著的女子,夜曉星。
而所有這些牽掛著他,擔憂著他的人的動作,合歡大叔都是一概不知曉的。
他隻知道自己在白光裏墮的速度很快,快到連風聲都聽不到。
這很詭異,他聽不到風聲,卻聽到身邊同墮的神獸咳嗽聲。
呃,他不撒謊,那‘麒麟犬’象被什麼東西噎住,‘咳’‘咳’好幾聲,真是發出人一樣的咳嗽聲。
更讓他覺得詭異的是,在落到那如手的奇葩前,‘麒麟犬’是與他並肩的,那不時看著他,圓圓的龍眼裏,閃爍的,居然是哀憐——如同頭一次看見金豬時的眼神,這神獸有啥可冤的?見鬼了?!
念頭不過一閃,夜合歡就被奇葩縫隙那道赤紅光芒,所發出的強大吸力給吸走了注意力。
那赤紅的裂口裏,好象是一口圓溜溜的碩大鍋爐,裏麵,正興奮地翻騰著,沸騰的岩漿一般的東西,還‘咕咚’‘咕咚’地冒著小泡泡。
額滴神!看清那赤紅是什麼後,夜合歡不由四腳亂蹬,使盡吃/奶的力氣掙紮,他不想被融成血水啊!
但他一介凡人,又如何爭得過奇葩的力量?不但是他,連‘麒麟犬’都扛不住那吸力,與夜合歡同時,從那兩瓣巨大的花瓣縫隙裏,落了下去。
由此,合歡同學恍然,神狗那哀憐的眼神,到底為何了——可不是馬上就死翹翹了,它能不冤嗎?
他卻是沒時間想,他是被裕峒推下來的,人家‘麒麟犬’可是自己跳下來的,冤個什麼哩。
‘噗通’‘噗通’,沒有水花,隻有空洞的聲音,夜合歡與‘麒麟犬’就跌入了火紅的岩漿裏。
沒有融化的感覺,沒有骨肉分離的痛覺,夜合歡意識很清醒,隻除了身上四道鞭痕,有燒灼的痛感外,一切都很好。
與‘麒麟犬’麵對麵跌坐在奇葩的內部,夜合歡才發覺,翻騰的岩漿隻是假象,裏麵不過是空蕩蕩、紅彤彤的一間,恁個,該叫花房吧。
花房中央,矗立著高近一丈高的一支花柱及五隻花絲,就是說,這花,既有雌蕊,又有雄蕊,長得還挺全。
於是,合歡皇帝確定,這奇葩是一株完全花。
隻是,裕峒那老家夥說的‘敕神丹’,就是瑞寶‘琞’了,在哪裏?
這個問題,不用夜合歡多考察了,‘麒麟犬’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麒麟犬’似乎,並沒有把夜合歡當成是要搶瑞寶的對手,而是當成同甘共苦的夥伴來著。
不為別的,‘麒麟犬’在夜合歡看著花蕊發愣的當口,居然用它與外形極不相符的乖巧動作,用腦袋在某人後腰拱了拱。
這跟他何總時養的那條藏獒,小名——其實是俗名,大黃撒嬌的動作,幾乎是一模一樣,不由讓某歡差點嗆出鼻涕,難道,‘麒麟犬’是俺的大黃魂穿了?
對上那對龍眼,夜合歡自然曉得自己想法多幼稚。
唉,神狗這一身金毛倒是夠萌,但若不長這帶犄角的龍頭,而是長個大黃那樣的狗頭,該有多美妙啊。
“大黃,呃,神獸,那寶貝在哪兒?”
夜合歡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居然幹燥到跟吞了沙礫似的。
神獸不會口吐人言,隻昂首用龍眼睇著花柱頂部,夜合歡這才看到,在雌蕊柱頭的頂部,靜靜躺著一枚雞蛋狀的寶石,沒有折射,沒有光線,卻閃爍著七彩的顏色。
“就這東西?”夜合歡撫了下鼻尖,這麼大個的七色寶石倒算是寶貝,但這東西能‘天下歸心,永生不滅’?騙鬼的吧!
瞅了眼近三米高的柱頭,若果真這就是那禍害,那還猶豫什麼?爬上去,打碎它!管你七色還是八色,好看也不能留它禍害人間!
“神獸,”扭頭打量麒麟犬,周身雖沒有明顯的火焰,卻整個還是紅通通的,騎它上去的想法隻得作罷,“是你飛上去,還是,我爬上去?”
讓某歡鬱悶的是,‘麒麟犬’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幽怨,簡直就跟夜合歡搶了它老婆兒子,它又無可奈何的悲痛眼神。
若不是它虯須張揚的怪頭,夜合歡會懷疑它是一隻小貓,忍不住糾結道:“神獸兄,就算這東西是你的龍蛋,我也是要拿它出來的,我遭了多少罪為這東西,你可別……”
沒等他嘀咕完,‘麒麟犬’就四蹄輕揚,足踏祥雲般升了上去。
“欸,你居然偷襲,該死!”夜合歡顧不上傷口燒灼的痛楚,趕忙張開手腳撲到蕊柱上,企圖以爬樹的姿勢,爬到柱頂。
當然,隻是企圖罷了,他爬再快又怎能快過人家飛的?
不過爬了兩步,‘麒麟犬’就已經用口銜著那顆七彩流光的寶石飄了下來。
彩虹的顏色已經落到掌心,夜合歡還在愣神中,這神獸的意思,居然是把這瑞寶,白白送給自己了?有這等好事!
握在手心裏的寶貝,大出夜合歡意料之外,柔軟的,冰涼的,仿佛捧著一汪水般的綿綿。
‘拿到敕神丹藥馬上扔出來,否則你會屍骨無存。’個娘的,這是裕峒的話,我信你才怪!
手指合攏,就要用力捏碎這柔軟,看你還敢不敢出來禍害我!
‘嚄嗤——嚄’冷不防‘麒麟犬’一個怪吼,夜合歡隻得暫停,抬眼看它,那雙龍眼裏,怒火暴漲,卻有哀傷更加明顯。
“你的意思,不能捏碎它?”夜合歡猶豫,“可你知道若這東西落到裕峒手裏,會有多少人遭殃?”遭殃的頭一個,一定是我夜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