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夜雪連天 第一四八章 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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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峒所說的洞頂,還真就是個洞頂,無底之洞的頂。
很難想象,在‘浮遊宮’身後,居然隱藏著一座,漆黑顏色,高聳入雲的山峰。
其實也算不上山峰,無樹木,無花草,隻一片黑褐灰岩覆蓋的山脊,實在算不上山的。
但其高度,卻削尖陡峭,低頭隻看到魔域黑霧在腳下彌漫,仿佛平地而起,直衝雲霄,極為險峻。
就連‘浮遊宮’,那平坦的白頂,低頭看去,也隻能看到半邊,好象是一半懸掛在山側的。
就是說,‘浮遊宮’,其實是坐落在無底之洞,與黑色山峰之間的夾縫裏。
這樣高難度的懸空式宮殿,到底是如何建成的,無法考證。
夜合歡輔一鑽出來,就覺得他剛才是從鼴鼠的洞裏鑽出來的。
諾大一個山尖,除了他們剛爬出來的,這個巨大的鼴鼠洞口外,就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奇形怪狀的岩石。
站在這麼高的山尖,居然一絲風也感覺不到,一切,都是死寂的。
風景自然隻有一種,仍是黑色的瘴氣濃霧,放眼腳下周邊,別無他物。
卻有好久不見的金色光線,穿透稀薄的雲層,灑到這個山尖,卻是日薄西山的陽光。
顯見的,‘浮遊宮’的紫水晶宮頂,也隻是正午那一段時間,才能映了陽光的。
不過,這樣奇異而蠻荒的山頂,就是瑞寶所在地?
搞錯了吧?既然是寶物,難道不是該生在鍾靈毓秀之地?
就算不生在世外桃源,也該山清水秀吧?
至不濟,也要在懸崖峭壁,再來個毒物守護什麼的。
怎麼地,它也不該長在這兒,說兔子不拉/屎還是好的,真是連兔毛都不見的地兒。
貌似,涼國那張地圖,如今還好端端揣在自己懷裏來著。
“大祭司,時辰剛好。”炙焰道幀眼泛綠光,盯著即將隱沒的夕陽。
裕峒放開扣住夜合歡的手指,背對夜合歡扶手而立,也和炙焰道幀一樣,緊盯著天幕垂垂處。
李青霜卻是盯著夜合歡,毫不放鬆,倒像是唯恐某歡一個想不開,回頭從洞口跳下無底洞底尋死的樣子。
夜合歡懶得理這沒臉蛋、沒身材、沒氣質的老女人。
手腕很痛,腫了一大圈黑紫,好象不止是錯位,而是有些輕微骨折。
他正不著痕跡地握拳,再放開,再握,再放,既然要有大動作,總是要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的。
因為事情出乎意料地詭異,不但這位置詭異,這太陽也詭異——
將落的夕陽,不是印象裏夕陽的樣子,那種黃裏透紅,跟個鹹鴨蛋黃般。
而是,紅裏帶金,周邊鑲著一圈透金的黑色,卻不是烏雲,而是黑色光芒,委實越看越奇異。
難道,這‘琞’與這變異了的太陽有關?
而其實,接下來發生的事,用夜合歡兩世為人的‘見多識廣’來看,也無法用言語解釋這種異象。
除了魔幻二字可以概括,夜合歡隻好一直當自己在做夢。
鑲著黑邊的鴨蛋黃,就在個人不明心思的盯視裏,一點一點隱入地平線,金色的餘光,還籠在大張的黑色洞口。
就在此時,在鴨蛋黃還餘一截在外的那一瞬間,一道柔和似玉的白光,從金光的旁邊徐徐彌漫。
似一道天階,從黑色光芒的邊緣,凝聚成一束,直泄而下。
紅金色光線與白色光線並存,白色卻在瀉到地麵的刹那,投向了洞口的側麵,堪堪落到‘浮遊宮’的宮頂處,就是那塊巨大的紫水晶的頂心處。
夜合歡看得清楚,那道白色光線,居然是一輪形似圓月的物體所投射。
這麼說,隻是因為,他實在無法相信,這散發著玉白光線的物體,確然就是一輪滿月。
日月同輝,一直以來不過是個美麗成語而已。
即便是同時出現於天際,月亮的陰柔光線,怎可與太陽的耀眼光芒並存,且絲毫沒有被金色萬丈奪去柔和。
若用太陽和月亮比作男與女,那麼,此時的月亮,就是氣勢可與太陽並肩的女王。
月光,會在怎樣的情形下,能凝聚成陽光也打不散的光束的?簡直就更探照燈似地。
這樣的天機異象,確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
而事實上,日月同輝隻讓他感歎了一瞬而已,更大的‘驚喜’就震撼了他的聽覺與視覺。
‘轟’然一聲巨響,在月光穿透紫水晶的同一時刻,伴隨著巨大火團,從無底之洞的洞口衝天而起。
被灼熱的火焰灼到,圍在洞口的幾人不由倒退而避,夜合歡更是踉蹌出很遠,直退到山峰的邊緣才站定。
從無底之洞竄出來的火球,細眼看去,竟然就是‘麒麟犬’。
渾身裹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四足也踏著火焰,正以怒目圓睜的姿態懸浮在半空中,恰好置於太陽與月亮光線的中間部位。
裕峒很興奮,甚至一把掀開一直遮住臉的黑帽,露出一張膚色雪白,與年紀不符的明麗臉容。
但配上嘴唇血紅,雙眼深陷,隱有綠色的眼瞳,又與常人截然不同的詭異。
夜合歡卻連一眼都不曾瞥過,他隻為那個翠衣女子擔憂。
‘麒麟犬’成一火球竄到半空,那作為誘物的依羚呢?
難道‘麒麟犬’認了主,不是馱著主人一起竄出來?呃,可要是馱了,那依羚大概也會被燒死的吧?
腳邊‘嘶’的一聲輕叫,夜合歡趕緊低頭,金豬尾巴的茸毛一部分呈焦黃顏色,正用驚恐的眼神瞪著燃燒的火球,蜷縮在一塊石頭邊。
金豬尾巴都焦了,那個緊跟身後的,一身紅衫的固執女子,夜曉星呢?
探眼掃過焦黑的洞口,陽光已經漸漸移開,洞口就隻有陰森黑暗的難測,即便有人,也被燒焦了吧?
而異象已現,裕峒和李青霜自然就分秒必爭,也容不得夜合歡走過去查看。
‘麒麟犬’在火焰中昂首少頃,對於腳下幾個渺小的人類,視若無物,隻不停地輕點著踏火的四足,一副看準目標就俯衝而下的樣子。
“盯緊它!”裕峒深陷的眼,泄露出一絲緊張,低聲吩咐李青霜和炙焰道幀。
同時,那隻鷹爪,又不由分說地,扣住了夜合歡的肩頭,警告道:“待會兒,它往哪裏走,你就往哪裏走,否則……”
“好。”夜合歡回答地很幹脆,即使裕峒不說,他也會這麼做。
隻希望,‘麒麟犬’的火焰認得自己這個異世之魂,別燒死他就成,唉,這貌似純粹是在做美夢,火焰豈有識人之明?
眼見那金色光線,隨著鹹鴨蛋黃的隱沒,越收越淡,那束白光就越發皎潔起來,似玉砌天階,轉眼就有眾神踏階臨凡樣的夢幻美感。
‘麒麟犬’等著的,儼然就是白光大盛的此刻,四足輕移,火球就整個被皎潔包圍。
被白色包裹的‘麒麟犬’似乎很享受這一刻,圓睜的龍眼也輕輕眯了起來,怒張的虯須更是舒展開來,仿佛一身灼人的火氣,正被白光洗滌。
與此同時,白光凝聚的‘浮遊宮’頂紫水晶處,也異象漸現。
隨著白光漸來漸濃,紫色水晶的中央,就恍若被融化了般,蕩起水紋的波動。
水紋的顏色,也由原來水晶的淡紫色,越蕩越豔麗,越波動越耀眼,不過片刻,竟然就變幻出五光十色來。
在色彩繽紛波動片刻之後,水紋又趨於靜止,光潔如同紫水晶裏鑲了一麵鏡子。
鏡子最後的顏色,卻是固定了一片翠綠,翠綠的外圍,又隱約一層玉白色環繞著。
而浮在半空的‘麒麟犬’,依然處於被月光籠罩中,隻是那雙圓瞪的龍眼,正一瞬不瞬盯著這些變化。
不但是它,甚至包括火狐金豬在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緊盯著。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中,翠綠的鏡麵,果然又再次發生了異變。
那片翠綠,在外圈玉色不停地環繞下,仿佛不堪其擾,乍然就裂開幾道縫隙。
又從縫隙,快速竄出一枝翠綠枝椏,並且這枝椏,又以席卷之勢,蔓延了整個鏡麵。
在綠色枝椏布滿鏡麵的那刻,挾著一股刺目的白光,枝椏中間騰起一朵奇葩。
奇葩隻有兩片花瓣,卻碩大無比,呈雙手合攏狀,托著一道赤紅的光芒,冉冉而動,無風搖曳。
就在奇葩冒出來的同時,半空的‘麒麟犬’四蹄翻動,帶起一片火焰,踏著依然大盛的月光,直瀉而下,目的,不言而喻。
卻原來,‘浮遊宮’頂的紫水晶,就是瑞寶的生養之處!
這個念頭,隻不過在夜合歡心裏恍然一閃,卻在後背一道勁力襲來,再也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快去!摘到敕神丹,馬上扔出來!一旦融化,你將屍骨無存!”
裕峒的緊張命令,是耳邊最後捕捉到的聲音,然後夜合歡就身不由己,禦風而下。
呃,其實是以跳樓的拋物線姿態,無比慘烈地,由高及十數丈的山尖,往半山腰的‘浮遊宮’頂,墜落。
那速度,甚至一度與神獸‘麒麟犬’俯衝的進程並肩。
墜落的瞬間,夜合歡居然很喜感地想到個問題——
人家‘麒麟犬’不是帶領主人找到‘琞’的嗎?這會兒,怎麼演成了老子我和‘麒麟犬’大戰,爭奪瑞寶的狗血戲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