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夜雪連天 第一一二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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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女人帶著切齒的恨意,卻毫無反抗地被點了穴道,然後被兩個丫頭押了下去。
一身青衣的皇帝淡淡掃了眼空曠的前院,盯了眼某處,勾了下唇角,轉身回了寢宮。
然後,被皇帝盯了下的某處——外殿隱蔽的牆角廊柱後,有聲音嘀咕起來。
“姐,他好象看見我們了。”清脆的先小聲開口。
“應該不會,這麼遠,那兩個都沒看見,”柔雅的猶豫著接口,“明明說是不會武功的。”
“他明明剛才看了我一眼。”清脆的不服。
“小羚,回去吧,就算他看見了,也沒說我們什麼,我們身在屋簷下,還是謹慎些好。”
依羚嘟了下嘴,姐姐總是這樣,處處小心,“他還欠我個人情呢!”
依儂寵愛地撫去妹妹頭發上的雪花,“小羚,他肯在這個時候收留你我,就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況且,他還和奧古瑪說,將來不會插手我們族裏的事,你還提什麼人情。”
依羚聞言,想想也是,從族裏逃出來的一路,不知多少舊識覬覦姐妹二人,如不是奧古瑪一路相護,恐怕二人早就成為有些人領賞的物品了。
特別是在那個‘麒麟犬’的傳說泄露之後,更是不知多少人想得到她二人。
夜合歡肯在這個時候伸以援手,雖然是有一部分是被自己和姐姐賴住,不得不伸手的,但從他坦蕩蕩的目光,無所謂的言談裏,都能看出他對二人心思的單純。
就是因為看出了他對姐妹二人的無所求,才讓日夜提心吊膽的二人,在夜國帝宮裏,放下了驚弓之鳥的心。
才讓依羚有心情半夜四處溜達,才讓她那晚‘不小心’逛到星月宮,‘不小心’幫了夜合歡一把。
轉身悄悄往外偏殿走,依羚忍不住嘀咕,“真沒想到他居然埋伏……喔……”
後麵的話被依儂一隻手掩回了喉嚨,依儂警惕的四周看了一下,低聲道:“小羚,不該說的不要說!你總這樣,唉……”
依羚用力拉下姐姐的手,哼道:“哼,姐,我知道他派人監視我們,要不是……我早把他們宰了!”
“小羚,”依儂把妹妹推進屋裏,闔上門,嚴肅道:“姐姐再和你說一次,小羚,你的身份切記不要泄露出去,否則,不但你我,整個矣古都會遭殃,甚至有可能,牽扯到更多無辜的人……”
依羚一聽姐姐這麼說,沮喪地點頭,“姐,我知道了,我不會隨便相信任何人的,你放心。”
依儂心疼地拉過依羚,輕輕把她頭上唯一的朱釵飾物取下,讓那頭墨黑的發披散下來,拿過妝台上的木梳,一下一下梳直,然後,拿出一條藍色緞帶,把那把黑直的發束成一個馬尾。
“小羚,姐姐知道你的委屈,這麼多年,讓你這個裝束……”依儂從鏡子裏,端詳著這張清麗細致的臉,心疼不已。
“姐……”
依羚看著鏡中的自己,圓眼,挺鼻,櫻/唇,雪膚,一身翠綠的衣裙,雖然改變了發型,卻依然是雌雄莫辯。
看著鏡子裏雖然模糊,卻顏色動人的臉,不知為何,突然就記起那晚,夜合歡親吻巫右相的畫麵,很驚訝,很震撼,也,很美。
還有那位瀾國師,那樣銀白的發,那樣清淡的人,會為了夜合歡,把手心都捏出了血痕,這個似乎是媧族餘孽的國師,心裏也是在意著帝王的。
而且聽說,夜合歡還有一個疼到骨子裏的男寵公子,叫姬寒天的,前幾天和皇帝吵架,居然膽子大到離宮出走。
巫右相,瀾國師,男寵姬公子,難道真如自己所想,夜國的帝王好女/色不過是幌子,實際上和炙國皇帝一樣,好男/色?
“小羚,想什麼?這麼入神。”依儂柔聲道,“等奧古瑪回族裏,找到爹爹的族令,聯係上族裏的元老,那我們就可以回族了,就不用在這裏昂人鼻息了,是不是?”
“……恩。”依羚愣了一下,才輕聲回了一個鼻音,這裏是夜合歡的夜國帝宮呢,怎麼說起要走的話,就有點舍不得了呢?住的太舒服的原因?
“姐,那個使鞭子的黑衣人,是怎麼知道麒麟犬在魔域的事?”依羚想起一事來,抬頭問。
依儂想了一下,“她還說我們的大祭司和炙國那個裕牧是兄弟,難道,這次的事,會是炙國在裏邊搗鬼?”
依羚蹙眉不解,“可你有沒有覺得,大祭司以前對我們不是這樣的,小時候去‘紫甸塢’拜上神,上神推演出我是禍源,要拿我祭神的時候,還是他幫我們說好話的。”
依儂也皺眉,“可我們一直被關在禁地好多年,很多事爹爹也不告訴我們,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姐,你有沒有覺得,夜合歡剛才抓的那個老女人,好象知道不少事。”依羚水靈的大眼熠熠生輝。
又直呼皇帝的名諱,依儂搖頭,“小羚,不要對夜國陛下不敬,他看似溫和,內裏可不是麵上那麼好說話的人,你也老實些,別再出去閑逛了,萬一碰到那些人,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啊?姐姐你是說,他會把我們——”依羚在脖子上做了個手勢。
依儂被她逗得一笑,“那倒不至於,我隻怕他會,直接把我們扔到狼群裏,不管不問。”
“……他會這麼狠心?”
“會。”依儂絲毫沒有猶豫,眼前閃過夜合歡深邃的杏眸裏,剛剛說拿下黑衣人時,那一閃而過的森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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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轉身回屋裏的夜合歡,卻微微蹙了眉頭,見小秋站在外屋,就問道:“禦書房情況如何?”
他語氣平和自然,絲毫沒覺得,他詢問的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小侍兒。
其實在他心裏,不但因為四個侍兒是他魂歸此世以來,平日裏接觸最多的人,更因為,他們都是龍吟的人,因為信任著龍吟,所以就信任了他手下的人。
因為對龍吟有了不一樣的心情,所以看待他們四個,就較信任又多了一層親近。
小秋很恭敬地低頭回道:“小春還在盯著,國印失竊了,司馬大人也在,已經派人搜查去了。”
值得李青霜出馬,來實行這個聲東擊西計劃,盜取夜國禦印,那麼,也就是說,夜合歡此前關於至寶的猜想,起碼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符合的。
心裏有底,點了點頭,“小秋,去傳司馬大人過來,若催侍郎在的話,一並傳來。”
看小秋走出去,夜合歡扭身往偏屋而去,“采花,覺得該如何處理鞭子貴妃妥當?”
崔嫣緊跟身後道:“何大,好象此人一直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吧?”而且,您一會兒大姐,一會兒大哥的,不早就被你混淆了視聽麼。
腳步一頓,夜合歡彎了下嘴角,“難道嫣嫣的意思是,對於夜闖皇宮內殿,企圖對皇帝不利的刺客,刑部稍微施點刑法逼供,也是不為過的,是吧?”
“……是。”什麼我的意思,這明明是你的意思好不好?崔嫣很恭敬地垂首,表示同意皇帝的說法。
“那最好能讓刑部在那無名使節發現前,審出真正的秘密,當然,若刺客是女人,朕總是不忍刑罰太重的,嫣嫣,你明白?”
“崔嫣明白,何大確認是刑部?”
“難道大夜的刑法機構除了司馬的刑部,還有別的不成?”合歡皇帝看了眼崔嫣,眼神很純潔,“我隻是覺得奇怪,我家寒天巴巴回到家裏來,目的居然是那鵪鶉蛋,而緊接著來的鞭子人,張口不是要我的心肝,而是也要它,是不是很奇怪?”
“何大,”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灰花,聽到這話,突然單膝跪地,“屬下擅自做主,拿給姬公子的那枚東西,不是殺叁嘴裏的,屬下越矩,願領閣規,請何大處置。”
崔嫣低垂的眼不由朝灰花翻了翻,“何大,擅做主張的不是灰花,是屬下暗示灰花的,若那傳說是真的……要領閣規,屬下也有一份。”
就覺得那枚鵪鶉蛋透明的古怪,當時吸足了血的時候,那青色也沒變過,就算救殺叁用過,也隻是內裏暗紅變成淺紅而已,而且若不經過陽光投射,還不顯眼。
交給寒天的那枚,當時沒覺得不對,站在窗邊看著雪花飛舞的時候,才突然覺得,怎麼鵪鶉蛋放到寒天細/膩的掌心,會剔透到象一滴眼淚呢?
夜合歡抬眼,偏屋搖曳的昏暗燈火,在紗窗上映出一道瘦削的剪影,孤單的剪影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動也不動,聽雨。
幽然輕歎,寒天,若冥冥中真有神靈,你我是不是總是擺不脫注定,若有一天,要我為這注定承擔責任,那麼,寒天,夜合歡無話可說。
“起來吧,你們沒錯,倒是我,私心太重……”若寒天知曉,自己給他的那枚印魂訣居然是假的,他會怎樣?心裏一緊,終是說不下去。
能怪崔嫣和灰花麼?他們的心思,夜合歡是再清楚不過了。
天下歸心,永生不滅,多有誘/惑力的傳說,站在一國之君的立場,站在為國為民的立場,‘天下歸心’四字就足以讓上位者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