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昏君皇朝 第四十章 殷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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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好點沒?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別懷疑,一大早,出現在瀾聽雨麵前的,就是笑眯眯的夜合歡,身後,牽著他剛收的寵物小影,外號‘一撮毛’。
因為昨天的情不自禁,合歡皇帝同時得罪了龍吟和他‘男寵’。
晚上小雞也不來他榻上賴他肚皮了——唉,沒有小雞的腦袋壓著肚皮,居然會失眠,習慣真可怕!
而今日早朝,龍吟眼角都不撩他,更是整個早朝一言不發,這還了得!
禦書房呈上一大摞奏折,看了半天,也沒有心思看進去。
隻得回了寢宮,戴著小柳縫的古董拳擊手套,對著沙包繼續蹦躂,把自己累的跟狗似的,也沒想出讓美人丞相回心轉意的辦法。
巫龍吟在他心裏,是丞相,是弟弟,是第一眼就注意的人,是想讓他和自己走同一條路的人。
昨天,在巫龍吟轉身而去的時候,夜合歡就知道,自己心裏是在意這個人的。
不管是因為他疏離淡漠的脾性,還是因為那張冰雪的容顏,隻會因為自己而融化,更或許是因為,那一抹黑色總是站在自己身後。
他見不得他對自己的漠然,好象又是剛見麵時候的龍吟,把所有的心緒,都藏在最深處,再也尋不到。
他想看到他冰殼破裂,他想看到他眼帶笑意,他想看到他風姿乍漏,他想看到他薄唇淺笑……
他想看到他所有一切不同,隻因為他一個人的改變。
對龍吟有這麼多的想法,夜合歡卻不能說這是愛情,或者說,他不敢說愛情。
因為他其實一直沒有明白愛到底是什麼。
是曉森說‘歡,我喜歡你’時候的喜悅,還是曉森說‘歡,我愛上別人’時的鈍痛?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愛,一個字而已,可以有千百種解釋,冷暖自知,何必想的那麼透。
遇到了,得到了,把握了,就是圓滿了愛這個字眼。
遇到了,錯過了,失去了,就是缺憾了愛這個詞義。
人的一生太多無可把握,太多無能為力,就和他靈魂飄蕩一樣無可捉摸。
所以,是喜悅,是鈍痛,無須探究,無須問底。
我願意,你願意,就是幸福。
我願意,你不願意,我不願意,你願意,隻有努力。
如是努力也改變不了,痛快放手,也是幸福。
一生一代一雙人,渴望的圓滿,奢求的癡念。
如果這個人是巫龍吟,毫無懸念,夜合歡是願意努力的。
可是,但是,我昨日還對炙焰美人伸出了魔爪!並且,俺還樂在其中!
炙焰美人把小刀對著我腦門,說小心點,噢,天!
還有,俺心裏還蹲著個華發美人瀾聽雨呢!不知聽雨哥哥喝了俺的‘龍血’活過來沒?
要死了!
某歡頭大,無比怨念,狠狠地一腳踹到沙包上,把沙包直踹到屋頂晃悠。
他沒有多尋思自己腿腳上的力度,越來越勁道的原因,也沒多想把沙包踹飛的後果,就站著發癡——三個男人,我該體貼誰?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誰願意被我體貼?!
巫龍吟願不願走那條路——斷子絕孫路,即使昨天沒有得罪他,也差上不少火候,從那天對視的眼睛裏,能清楚看到猶豫。
炙焰寒天難以捉摸的思維方式,任性別扭的孩子氣,雖然從開始就讓他無力,心底卻不討厭他,昨天還‘酒不醉人人自醉’地熱火朝天了一把,感覺——很不錯。
瀾聽雨,這個特別的存在,對他,夜合歡從來沒想過放棄,隻要一想到銀發掩蓋的蒼白,心裏就不受控製地漣漪橫生,有欲~望,有憐惜,五味陳雜。
在愛情裏的單項選擇題,從來都是傷人傷己。
自然,目前某歡倒是想做選擇題,貌似卻做不成。
起碼他想選擇的三個美人題,人家願不願被他選,還不知道哩!
很有那個啥,什麼蛤蟆想吃天鵝肉來著,還是仨公天鵝。
不過,話說,某歡似乎,從來沒有反省下自己——為甚他想選的美人,一個、兩個、三個,都是雄性捏?
其實吧,他倒是起了這個反省的念頭滴,隻是,某個被踹飛的物體,沒給他時間罷了。
就在他深深陷在,基本可以算是,根本不存在的感情糾葛裏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報應來了——
‘哐當!’沙包回來了。
‘啊~~呀~~!’慘叫加悶哼。
四腳朝天的某皇帝,呈‘大’字型癱在地上。
精致俊俏的臉蛋上,有沙包親密接觸過的痕跡。
小春和小翠心驚肉跳跑進來看到的,就是姿勢古怪,表情詭異,嘴巴在笑,眉毛聳拉,說不上哭還是笑的合歡皇帝,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情形。
屋頂中央那個,出自小柳之手的,造型奇特的沙包,正以悠哉的動作,前前後後搖擺個不停。
小春趕緊跑過去,小心問道:“陛下,您這是累了?可是,地上多涼,小春扶您去榻上躺著好不好?”
小柳也湊過去,仔細端詳地上的大餅臉。
啊,皇上眼珠子都紅了,那次下令杖斃小夏的時候,皇上就是眼珠通紅,難道,以前那個暴君又回來了?
呃,隻是皇上通紅的眼珠裏,怎麼好象隱約有水光?
還有,皇上英挺的鼻孔邊,隱約一縷紅色,是什麼?
小柳打個激靈,弱小的聲音,“陛下,您……沒事吧?”
為甚每次我丟人現眼的時候,總是會有這麼兩個人做見證?
那次看到二十多個美女玉體,‘失足’掉進浴池的時候,也是小柳和小春親眼目睹。
這倆該死的!這還讓不讓皇上有尊嚴啦?!
“……沒事……喔……我的腰……”
哼哼唧唧,夜合歡皇帝坐了起來,順手擼把鼻涕,還是帶血的,不著痕跡地擦到腰上,心裏慶幸,還好,除了上朝,俺一直隻穿青色衣衫。
眨巴下眼,轉了轉眼珠,被打擊出來的淚花就轉沒了。
幹笑一聲,“我沒事,你兩個把一撮毛收拾下,我要帶它出去兜兜風。”
小柳和小春同時鬆口氣,還好,皇上‘病’沒好。
小柳乖覺地點頭,“是,陛下,奴婢這就去,那鷹不讓小皇子靠近,也不讓奴婢們靠近……”
“這家夥,還真挑,那你們找衣服給我吧,千尋呢?”
“皇子在您上朝後,就去書院了,崔侍郎昨天就著人說了。”
就著小春端來的木盆,夜合歡洗了把臉,由得小柳替他束發,“嗯,崔侍郎文采是當得師傅的,武功嘛,倒是有個好師傅,就怕他不樂意,唉!”
小春接口笑,“陛下,您這說的,普天之下,有誰不樂意當皇子的師傅啊!”
夜合歡聞言更是鬱卒,咋就沒有呢?起碼眼前就有三個美男不搭理他!
小柳自是機靈,昨晚看到巫右相在槐樹下發呆,更兼聽小秋八卦禦書房見聞,再聯係姬公子破天荒沒賴龍床,於是丫鬟得出結論——
這個糊塗皇帝啊,八成是色欲熏心,在禦書房對姬公子毛手毛腳,不巧被巫右相撞破,然後,自然是情海生波,醋意橫生囉!
再然後,倒黴的,自然是始作俑者——夜合歡皇帝啦!
果然,倒黴的皇帝一臉大便,對小春道:“還有誰,自然是萬人之上的巫右相。”
“啊?巫相不樂意當千尋皇子的師傅?可是,陛下,昨兒個,巫右相還和小皇子說,下午去校場教他入門呢!”小春很疑惑陛下的說法。
夜合歡一愣,想想又不由一樂,龍吟,真是個別扭的小鬼。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興匆匆帶了不情不願的小影,一步三拖拉地,一人一鷹晃到瀾聽雨住的偏殿。
瀾聽雨因為夜合歡的不惜血本,不但自己的‘龍血’,所有奇珍妙藥,隻要瀾聽雨提出來的,太醫院必須貢獻出來,絕對的無條件,倒是讓曾經的‘拈花聖醫’,很輕鬆配出解毒藥劑來。
毒藥侵害身體時間太久,雖不得一夕全解,但也讓他恢複不少元氣。
此時正歪在外間軟榻上,就著秋日的晨光看書。
有多久沒有這麼自在地看書讀字了?五年?十年?還是更長時間?
秋日清晨的日光很淡,透過窗欞撒到一頭華發,淡淡的光澤,花白了青春,憔悴了容顏,同時恍惚了時光。
瀾聽雨漆黑的眸子,盯住手裏的梅花小篆,低垂著的眼臉,長長的睫,微抿的冰色唇瓣,淡淡的顏色,細致的麵容,一身月白衣衫,安靜,似畫。
偏殿處在西邊,大門就正對著清晨的太陽,踏進一步,就會驚碎滿地靜謐的光線。
夜合歡帶著小影,一步踏碎了晨光,笑眯眯把瀾聽雨的神思拉了回來。
微微抬眼,站在陽光裏的人,一身青衣,眉眼彎彎,唇角溫潤,背對著的陽光,在他周身鍍出一圈金色,渲染了一頭如墨長發,明朗了一張俊俏容顏。
時光,似乎從現在,因為這樣皎然似月的臉,因為背後燦爛的陽光,劃開了黑與白,最明顯的分界線。
‘地宮’裏那個金黃袍子的猙獰麵容,與眼前柔和明朗的青衫翩然,截然不同的對比,即使他們用的是同一個軀殼。
瀾聽雨不由迷惑,這個人,是暴虐的君王,還是溫和的夜合歡?
他看似溫柔,卻帶著若有似無的強勢,不著痕跡地滲透到每個人的眼裏、心裏,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