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做好一桌子菜，抱著膝蓋坐在飯桌前等他回來。不管再忙，晚上七點他必定回家與我共進晚餐，他會在我耳邊低聲說：小悅，我回來了。然後我們靠在一起吃飯。
    已經七點半了，怎麼還不回來？
    幾次忍不住跑去門口探望，我像貓一樣焦躁的在門庭走來走去。
    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居然沒人接。
    過了一會兒，手機在玻璃茶幾上振動，我立刻跳起來去接：“許寞？為何不接電話？”
    “林悅，是我。”電話那頭傳來聲音，“餘傑。”
    怎會是他？
    “哦，是你。”我客氣回了一句，“有事嗎？”
    “你冷靜聽我說，許寞中了槍，正在做搶救，你趕快來醫院。”
    手機從指間滑落，忘了怎樣出門，怎樣攔到出租車，我顫抖這將醫院地址告訴司機。
    許寞許寞，你不要嚇我……
    一路魂不守舍到了醫院，餘傑守在門口，一見我下車立刻拉著我的手奔到手術室前，還有好幾個陌生人一臉焦急守在門邊。
    “手術已經開始一個小時。”餘傑的聲音又冷又嚴肅，“你幹什麼？”
    “我要進去看他……”
    渾渾噩噩伸手去推手術室大門。
    立刻有人過來拉住我，聲音煩雜：“現在不能進去。”
    你是誰？為什麼擋著我？我要進去見許寞……你走開……
    “林悅，你冷靜點。”餘傑半拖半抱把我壓在牆上，他低吼：“那是手術室，喂，你怎麼了……”
    不待他說完，我就昏迷過去。
    睜開眼時，白茫茫一片，過了半天，我才看清麵前人。
    “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
    “低血糖，加上受驚過度，引發痙攣性胃痛，你睡了一天。”他盯著我看，“每天吃這麼多，怎麼會低血糖？”
    “許寞……”
    “嗯？”
    “我差點被你嚇死，你就隻會說風涼話？”我瞪他。
    “小悅，”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嘴邊親啄，“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直到此刻，我才敢伸手觸碰他。
    是暖的！
    我撲到他懷裏，無聲抽泣。
    許寞承受不住我的力道，悶哼一聲，我這才想起他的槍傷，惶惶恐恐拉開他的衣服。
    他按住我的手：“沒事，已經取出子彈。本來就沒傷到要害，是餘傑太誇大。”
    我堅持要看，他隻好鬆手任我檢查。槍傷在腹部，纏了一圈白淨的紗布。
    輕歎一口氣，要是看到血跡，恐怕我會再次暈過去。
    我往旁邊挪了一點，讓他躺上床。
    窄小的病床躺了兩個男人，立顯擁擠，我小心翼翼側身，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怎麼會中槍？”
    很難想象這種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情節，居然發生在我身邊。
    他淡淡道：“我外公在英國是黑道起家，現在雖然洗白，難免有些舊賬沒算清。”
    我點點頭，知道這個問題不宜再問。
    黑暗中，許寞摟著我的腰，說：“進手術室的時候，我聽到手機響，我知道一定是你。我知道的，你在等我。”
    “小悅，你明白嗎？”在被子裏他握住我的手，問道。
    我反手握緊他。
    一個男人一天哭兩次是否很丟臉？
    滿心澎湃，我淚眼朦朧對他說：“踏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我滿腦子都在想，要是他死了怎麼辦？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我十分認真的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堅定的說：“我愛你，很愛很愛。”
    不再迷惘猶豫，先愛上的人痛苦又如何？為許寞痛苦，林悅心甘情願。
    我一直看著他，不想錯過此刻他任何一個表情。
    房間裏沉默片刻，他一直看著我，慢慢伸手把我摟到懷裏。
    “再說一次。”
    “我愛你。”小心避開他傷口，我把耳朵枕在他胸膛，輕聲說：“林悅的愛，全都給許寞。”我說得豪情萬丈，信誓旦旦。
    耳邊，清楚傳來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那麼有力。
    抱著我的手臂越收越緊，緊到讓我窒息。
    第二天，護士尖叫著把我趕出病房。可笑，這明明是我的病房。
    折騰半天，許寞被抬到特級病房，他的身體康複很快，我洋洋得意的認為是我每天三碗豬肝湯的功勞。
    經此一事，我把剩下的假期都用在寸步不離他身邊的工程上，誰有我偉大？誰有我快活？
    以往唾棄的言情劇，恨不能全部上演一遍。原來愛得太深，人都會變傻。
    我傻笑著做大掃除，把房子上上下下擦個遍，包括他的書房。整理書櫃時，弄翻一本書，幾張照片飄落。撿起來一看，照片裏的人居然是我，表情沒落坐在街邊。
    左看右看，我大笑著跑去找他，一幅欠扁的樣子，舉著照片在他麵前一晃一晃：“居然偷拍我！什麼時候的事，快快從實招來！”
    許寞愣了一下，表情淡然，沒有我想象中的五彩斑斕。
    他接過照片，丟在一旁，把我壓到地毯上。
    又是胡天胡地一晚。
    那晚我異常興奮，他異常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