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三章 又是一場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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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屋後,長有幾株梨樹。
那一年的春天,梨花開得盛極了。
南國的春天總是下雨。
帶雨梨花,豔麗無限。
不知哪兒有人在練二胡,整天呀呀依依的流動著二胡聲。
那天夜裏,拉的曲調是羅大佑的《追夢人》,還有一個小女生的聲音跟著唱:
“……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讓青春嬌豔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
飛去飛來的滿天的飛絮是幻想你的笑顏
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裏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那難隱藏的光彩
……”
梨花、春雨、歌聲,在我的世界裏構成了那一年春天裏永恒的元素。
突然,聽到秋城在窗外叫我名字的。
推窗去看,路燈下的他就站在梨樹下,興奮的向我揮手。
揮手的身影映在雪白梨花叢中就像是在跳舞。
“我還沒睡呢,快進來吧。”
開了門,他腳步輕快得跳進了我的房門,說:“今晚我恐怕睡不著了,得過來和你混。”
“看你的興奮勁,是有喜事了吧?”
“天大的喜事!今晚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三下五除二脫下了外套,跳進我的被窩。
“快,快給我說說吧。”
於是,秋城給我詳細說了邂逅那女孩子的過程:
“晚上九點多鍾的時候,我在房間裏看書,就聽到有人大聲的叫:王斌!王斌!
“來回叫了好多遍了,還不死心。
“我走出房間站在走廊探頭往樓下看,是個小女生。
“那個小女生穿著一身雪白的風衣,在春天的夜色裏,亭亭玉立。
“我心裏怦然一動,想,得設法結識這個女生。
“於是就蹬蹬蹬跑下樓,問,‘你找王斌幹嘛?’”
說到這兒,秋城對我笑笑,補充說:“她肯定找錯地方了,我們院子裏根本沒有叫王斌的,可是我不能告訴她這兒沒有王斌,一告訴,人家走了,就沒戲了。於是,就問她:‘你找王斌幹嘛?’
“她答:‘找王斌有很重要的事兒。’
“其實,她所說的很重要的事兒很簡單,
“王斌是她們學校裏高年級的同學,有一盒薑育恒的磁帶,是剛剛發行的《驛動的心》,流傳到了她們班,不知怎麼,給她弄壞了。於是,晚上的時候出來準備買了賠王斌,可是,滿大街找了,找不到。
“她說:‘我很害怕被王斌打。’”
“我很害怕被王斌打。”這一句,秋城捏著嗓子學小女生說,逗得我哈哈大笑。
等我笑夠了,秋城繼續說:“女孩說這話的時候,可憐兮兮的,真讓人倍感憐惜。薑育恒的《驛動的心》我也有,可是,我不說,我隻向她表示我知道哪兒有得賣,然後帶她滿大街胡找一通。
……”
看著秋城滔滔不絕的樣子,我問:“看你今晚說了一大堆,到底打聽了女孩子叫什麼名字沒有?”
“——哦,忘了問了。”秋城一副很懊惱的樣子。
“鬧了半天,關鍵的沒打聽到呀。”我正想笑,秋城先忍不住笑了出來,猛地推了我一把,說:“你看我有這麼糊塗嗎?女孩子叫趙玉梅,在環江中學讀高一。”
環江中學是這個小城的另一個中學。
秋城說完了,想了想,又神色堅定地說:“她是我的耶利亞女郎,我一定要得到她。”
接下來的連續好多天,秋城都到環江中學等趙玉梅放學。
日久生情,初夏時分,秋城就領趙玉梅直接來我家了。
我仔細端詳,趙玉梅的個子稍稍偏矮,可是苗條豐滿,皮膚白皙,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少女氣息。
我和秋城談天的時候,趙玉梅就親親熱熱地靠在秋城旁邊。
有時,直接坐在秋城的大腿了。
甚至會在大腿上仰了頭向秋城索吻。
因為有我在,秋城也有些紅了臉,象征性地吻了吻。
可是,已經看得我耳熱心跳了。
周末的時候,秋城帶了女朋友,也會邀上我,一起去郊外遊玩。
趙玉梅的歡呼,大叫,大笑……都能感染著我。
我問自己,我是不是也愛上她了?
有一天晚上,我們三個玩得很晚,一起悄悄的溜入我的房間。
秋城睡中間,我和趙玉梅分別睡外側和裏側。
一晚上三個人各懷心事,同床異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趁我父母還沒起床,他們兩個輕手輕腳起來,賊一樣溜了。
他們離開後,我就一頭撲在趙玉梅睡的那塊版圖上,像警犬一樣很認真的嗅,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一寸一寸地嗅,為的就是嗅趙玉梅留下的那怕一丁點兒的氣息,結果,什麼也未聞到。
我確認,我是喜歡上了她了。
這是中學時代,情感貧瘠的背景下衍生出的一種不正常的心態。
後來,我就再也不肯出現在他們成雙結對的身影中了。
再後來,關於他們的消息,我隻是在傳聞中略知一二。
大學時,我係裏有一個同學竟然是趙玉梅的校友。
他就是王斌!那個借薑育恒《驛動的心》磁帶給趙玉梅的王斌。
有一次係裏有個哥們過生日,在酒館聚會,王斌也來了,坐在我身邊
“你們學校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叫趙玉梅,你聽說過嗎?”我故意問他。
“趙玉梅?在我們中學可是出了名的。”王斌看看我,臉上有一絲驚奇掠過。
“出什麼名了呢?”我好奇地問。
“淫賤之名。”王斌斬釘截鐵地說:“她是個淫娃蕩婦,和多個社會不良少年同居,鬧得滿城風雨。”
“多個社會不良少年?”我大吃一驚。
如果他是說一個社會不良少年,那這個“社會不良少年”,以我所知,就是秋城無疑了,可是,他說的是多個。
我追問:“你確認是多個?”
“多個。人盡可夫……來來,喝酒喝酒。”王斌的後半句是朝大家說的,同時捅了捅我,大家正舉起酒杯站起來哈哈地向今天的壽星敬酒。
“祝福你天壽與天齊,歲歲都有今日,時時都似今宵……”不知是誰,還帶頭唱起歌來。
後來王斌還說,趙玉梅和不良少年在公園的後山上被的趙父埋伏抓過。
關於這一段,王斌倒是眉飛色舞添油加醋的描繪得有聲有色,說得好象是他現場目擊者似的。“……趙父找到他們的時候,趙玉梅正和一個男人在草地上幹得如癡似醉,六親不認得。趙父衝去把伏在趙玉梅身體上的男人攔腰抱住,要強抱開兩人,可是趙玉梅緊緊抱住那個男的,直到激情雲雨過後才鬆手。”
我所擔心的是那男的是不是秋城,秋城和姐姐同住一間房,自然不敢帶趙玉梅回家,他和趙玉梅幽會的地方隻能是在公園或野外其他地方了,問他:“那男的是誰?你們知道嗎?”
“社會不良少年之一,誰知道?”
……
暑假回家的時候,找到了秋城。
果然,秋城正在失戀中。
他說他不止在公園裏被趙玉梅的父親伏擊過,在大橋邊,電影院,學校附近等等都被趙父抓獲過,警告,教訓,痛罵。
現在兩人剛剛正式宣布分手了。
秋城指著自己住的空蕩蕩的房間說:“我姐姐已經嫁人了,我自己擁有了這麼大的一間房間,以後再也有用帶著玉梅在野外提心吊膽東躲西藏打遊擊了,可是,她已經走了。”語氣裏滲滿了悲傷和惆悵。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大街上正流行的歌曲《水手》。
秋城用錄音機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播放:
“……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麼
……”
聽得我的耳朵出了老繭了。
秋城卻動情地說,歌詞寫得真好。還煞有介事地向我解釋:“鄭智化的國語音不標準,可是,就因為不標準,他唱‘為什麼’這個‘麼’字出現了一點音誤,這點音誤使得這首歌特別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