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樓譯終於是捱不住困意，趴在床上睡著了。當他醒過來的時候，聽到浴室裏有水聲，房間裏飄散著一股血腥味。
    看來是陸青原回來了。
    窗戶打開著，陣陣微風吹進來，窗簾被拂動。
    浴室裏的人出來時，樓譯姿勢沒變，趴在床邊，左手胳膊枕在下巴下邊看他。
    “中午吃飯了嗎？”
    酒店準備的睡衣款式相同，陸青原身上穿著和樓譯一樣的淺灰色睡衣。
    還沒擦幹的頭發隨意散在額間，微微下垂的眼睫遮住眸中的淩厲和冷硬，輪廓柔和了很多。
    陸青原拿起放在櫃台上的眼鏡戴上，“還沒吃。屋裏還有味道嗎？”
    樓譯知道他指的是血腥味，“沒關係。我給你留了一塊蛋糕，你先墊一下肚子，在桌子上”。
    陸青原緩緩看向樓譯，藏在黑發後的眼睛微微閃爍，有類似意外，動容的情緒。
    “怎麼了？”，樓譯看起來雲淡風輕，換了個姿勢，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
    陸青原搖頭，走到桌子邊打開蛋糕，拿起勺子挑了一口。
    在樓譯的角度，可以看到陸青原的嘴角是上揚的，看起來心情挺好。
    “身上的傷還痛嗎？”
    樓譯雙手掰著膝蓋，打坐似的坐在床上，“痛。你等會再給我擦擦藥吧”。
    “好”。
    陸青原放下勺子，關上左右的窗戶，然後拿起藥瓶和棉簽坐到床邊。
    樓譯轉過身，背對向陸青原。
    陸青原掀開他的上衣，光滑的後背全是交錯的傷痕，令人頭發發麻。
    他抿緊了唇，沉默地用棉簽給樓譯塗藥。
    “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和歐陽偷溜出去騎車，從坡上摔了下來，手腳擦開一大塊皮。那時候怕我爹罵，也不敢和我爹說，於是就隻能去找你，你就去藥店買了藥回來給我上藥。從那之後，我隻要受傷了，第一反應都是找你”。
    陸青原神情專注地將藥水塗在細嫩的皮膚上，就像對待一塊脆弱無暇的寶玉，生怕自己下手重了出現裂痕，甚至有些小心過了頭，連說話聲都極其輕緩。
    “得虧你這些年上房揭瓦受的傷，我都快成半個大夫了”。
    樓譯嗔笑一聲，“那時候歐陽闖禍回家少不得一頓揍，他還羨慕我每回都有人收拾尾巴。原來是拿我練手呢”。
    陸青原：“以前我確實是想做個大夫”。
    中學畢業後，陸青原曾在家待過一段時間，樓譯依稀記得，他那時候在備考醫學院。直到兩年前出事的時候，陸青原已經被德國的醫學院錄取。
    “那怎麼沒有繼續？”
    樓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隱約猜到了原因，陸青原這兩年忙著掏空樓家，哪還有時間去念醫學院。
    在他背後，陸青原望著他的後頸沉默了一會，說：“我走了，你怎麼辦？樓家怎麼辦？”
    陸青原的語氣很輕，但樓譯聽出一絲說不上來的沉重。明明是為了拿捏樓家，卻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樓譯知道自己在陸青原這裏得不到兩年前的真相，他閉上雙眼輕吸一口氣，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