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昊鵬道：“這碧水居所在何處？”芸娘手沾茶水在桌上畫了幾筆，指著其中一處道：“渭水之南，龍首塬北。賀蘭夫人前幾日從渡口脫身，李夫人交待綠荷帶她去往此處，隻是給碧水居的主人帶了一個口訊，門口有守衛傳話進去，賀蘭夫人連碧水居主人的麵也沒見到。”段昊鵬道：“這是大致是舊時漢未央宮最北端，如今是皇家禁苑所在。”。慕鎮遠口中輕聲念道：“禁苑？”芸娘搖頭，“唉，你們小心罷。”黃昏時分，龍首塬下，兩匹駿馬輕快的慢跑而來。段昊鵬和慕鎮遠在塬坡之下下馬，向塬上望去。夕陽從天空潑灑下一片鮮紅，染進了嫋嫋霧氣籠罩著的龍首塬，染進了環山而上的黃土路，染進了雄踞在龍首塬最高點的大明宮殿。段昊鵬道：“這條路向上是大明宮殿，向東走下去是涇河渭河交彙之處，古人所謂“涇以渭濁，湜湜其沚”，賀蘭夫人是從此處向下進入碧水居所在，往前一裏地處有宮士把守。”兩人身穿灰色短衣，收好隨身之物，將馬匹進入路邊樹林中，順坡步行而下。路麵平整，兩邊稍有幾棵矮木，走下去不遠，前方視野漸寬，一條小河自東向西潺潺流過，河灘地寬闊，大大小小白色的鵝卵石鋪滿河灘，一條青條石路從河灘中間穿過，翻過河麵上一座拱橋向前延伸，河灘對麵隱出一座黑黢黢的莊院輪廓，莊園座北朝南，看去占地不大。天色全黑，段慕兩人沿小路走近山莊對麵，從鵝卵石上輕輕移動接近河麵上的小橋。灰色的短衣在夜裏並不顯眼，兩人慢慢接近了小橋，橋頭上兩名士兵駐守橋頭，另外四名士兵橋上穿梭巡察。慕鎮遠看看地形，向段昊鵬揮揮手，兩人離開橋頭往上遊行進數十丈，看看橋上，士兵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兩人選了較窄的一處河麵，輕躍過河麵，對麵亦是遍地鵝卵石。段昊鵬和幕鎮遠輕聲接近莊園，莊園花牆不高，一眼望去樹木林立，樹木中間房簷屋脊展露。兩人從南邊花牆上翻進院內，花牆邊一圈高樹，一條小深溝從院內蜿蜒穿過，水麵在幾點星光下粼粼發光，沿溝邊建著一個簡單的小亭子，亭子邊怪石堆砌著假山。院內寂靜無人，兩人攀上最近處一個亭子。整個院子路麵平整，從南門而入的一條主路較為筆直寬闊，將整院一分為二。東西兩邊依地勢建成大小不等的亭台樓閣，錯落有燈光閃爍。幕鎮遠一揮手，示意段昊鵬去西邊，自己沿樹林向東而去。段昊鵬沿樹叢向西行進不遠，耳邊聽到有人踏步聲漸近。他伏身路邊，兩名金吾衛士兵從路麵經過。避開士兵巡邏，段昊鵬向最近的一間小屋走去。小屋隻有兩間，其中一間窗戶中透出一點燈光，窗欞微微開啟。小屋周邊種著幾叢菊花，經過一個嚴冬，葉子幹枯，葉子中間點綴著幾隻淡顏色的菊花。一陣寒風吹過，菊花上落下幾片幹葉子。段昊鵬從窗戶縫隙望進去，屋中數十名宮婢垂手站立，雅雀無聲。中間坐著一名中年婦人，宮人打扮，頭梳盤桓髻，髻上插著兩把木梳，兩三件金簪子。那婦人手捧一盞白瓷茶盞，輕輕啜飲一口。段昊鵬退後一步，腳下踩碎了一片落葉。他向屋內望去，屋內人全然不覺，宮裝婦人伸出右手摸了摸腿上的銀色小手爐。而後向後靠了靠，開始發呆。段昊鵬輕輕離開了菊花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