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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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許涵離別了沈家,才發現自己是那麼不曾擁有過自由,那麼多年,在沈家從拘束到想要離開,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他當然想要忘卻,可那段沒有愛的日子,失去安全感的陰影。從福利院的跟到沈家,再到今天直到此刻。每天活著,每天都有感情,他的心又不是毒蛇般自私冷血,表現得再平靜又怎樣?難道自己人生的開端可以重新來?
這種自卑,恐懼的心理,深深刻在他骨頭裏。
他出來一個人工作,這幾個月是倍感壓力,內向成為了他最大的毒針,阻擋了他想要做的一切,他漸漸發現自己越來越麻木,內心的苦水像凶猛的波濤一樣翻湧他的精神世界。
無法改變的本性。
爭執後溺亡,不停重蹈覆轍。
他恍然理解,他在沈家同井底之蛙般,上層生活又怎樣,許涵隻是換了種環境體驗到那井蛙的無知和妄想,跳出那口奢華的大井,他隻會更加無力和虛假。
學識的堡壘隻能爛在他心底,愈加令他怨恨自己的內向與膽小,想起多年前那晚沈軻說的話,從離開沈家那一刻就刺痛又真實的紮在他脊上,也愈加愈認同,恨不得即刻擺脫。
他隻能做像服務員這樣的工作……服務他人就夠。
隻是因為他不會說話也沒學曆沒經驗,他知道是這樣,說不上的什麼難過,也就沉默著接受了。
可他沒想到自己進的這裏是華晝,也沒想到接下去迎來自己的是一場噩夢與屈辱。他和沈軻,本以為就此別過,可沒想在不久後的某一天再遇見時,沈軻卻拉出了深陷絕望的他。
這一救,成為了許涵淪陷於他的開端。
————
“誒誒!阿涵!你人在哪?我來找你了!”少女甜美的聲音在窄小的員工宿舍回蕩著,卻沒有人應。
少女進了他的房間,腳步突然停在幽暗的櫃子旁。
“小涵你在幹什麼?”她問
他正蹲在角落認真的看著手機屏幕,滿臉認真,絲毫沒有分心注意到身後的少女。
相比那時的他,他高了不少,五官長開後即便不算出眾,但也清秀柔和,眉目亦如當時他生母般溫柔卻又堅強。
那少女見他不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涵你到底在幹嘛啊?我在喊你呢,為什麼在角落?”
他嚇了一跳,恍然轉過頭,才發現少女,愣愣的看著她。
而許涵總是喜歡望著別人的眼睛。
“啊,沒什麼,看手機而已。”說著站了起身,不好意思的看著少女的臉。她長著一張小家碧玉的麵孔,麵白唇紅,看著溫柔又舒服。
她的聲音聲音清清甜甜:“是嗎?”
“嗯...話說思沫你怎麼來找我了呢?”
“啊,給你拿塊巧克力來著,這個超好吃!”
說完,少女對著他晃了晃另一隻手上精美包裝的巧克力。
笑嘻嘻的把它塞進許涵手裏。
“啊謝謝你了。”
他接過手中,還是一臉拘謹不好意思。
他氣色並不好,早產兒的缺陷依舊使他瘦弱,肉眼可見的體虛。這種先天的不足,許涵也不能改變什麼。
“話說你在幹什麼呢?”
“啊沒什麼沒什麼。”許涵連忙解釋。
“幹嘛這麼神秘?嗯?”
她不等許涵回答,纖細的手一下上前有力的奪過許涵背後的手機。
“哈!拿到了!”
“誒!思沫!別看了,沒什麼的啊。”他爭著想拿回手機,卻被少女一手拿的遠遠高舉著。
“誒我就看一眼啦。”
“誒……沒什麼的”
許涵爭不過她,笑著隻好撒撒手,讓她看去。
“阿涵你看這些幹嘛?什麼時候你也關心這些大公司的事啦?”
她滿臉疑惑的問著,知道許涵從來不關注這些的,怎麼今天看這些枯燥無趣的新聞。
“啊…沒什麼…”
他隻是看到“沈氏CEO預計回歸……”
看到這篇報告時,他腦子裏馬上浮現起來一個冰冷身影,沈家的長子。
沈氏現任CEO……沈氏……
不就是沈軻嘛……?
思沫一臉不感興趣,把手機還給許涵後又說:“誒。這沒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安心工作吧。”
“嗯…這些天可能有些忙,暫時不能帶你去吃烤肉了哦,可能得下下周了。”
許涵立刻轉移了話題。
“原來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他沒有注意到少女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暈。
他有點好奇,心裏不停的猜想著,沈軻已經那麼厲害了嗎……好些年前在沈家隻見過幾麵而已,隻記得那人生的好看,眉目如墨,唯獨對他的氣質和性格印象深刻。
從來都沒有人如他般。
這人要回來了,自己可能會再遇見他吧?
那個離近一米就能被嚇到不敢發聲的自己,某一次還失意撞到他胸膛前,理智又冰冷。他眼裏隻是高傲冷淡,不可一世,明明隻是比他大不了多少,卻總一副成熟穩重的姿態。
和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了解得也並不多,但許涵哪會忘記那年除夕他說的話,讓他敏感的心時時刻刻都提醒自己不屬於那兒。
自己最終還是不起眼的那個,他有些不甘。
不過,這些再與他無關了,沈軻有他的壯誌淩雲,宏偉藍圖,而他脫離了沈家,做他眼裏不起眼的小市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能再見麵他也會不想認識自己,即便認識也不值得讓他多看一眼自己。
轉念一想,許涵心裏輕快了許多,這麼多年來,總算進步了些的自己,沒有家又怎樣呢?
自己活在自己的圈子裏就好。
也不需要任何人牽製,他想擺脫那些內向無知,期望的隻有好好的生活,不計前嫌,過往有多難堪也不重要,沒有人會再知道了。
“誒,阿涵你想什麼呢?”
思沫見他走神,水汪汪的杏眼瞪大在他眼前,對他晃了晃五個手指。
“…”
“小涵…”她見他又不應,又拍了拍他。
“啊…不好意思啊思沫”
回過神,旁邊的少女已經有些生氣了,又不好意思的衝少女笑了笑。
思沫歎氣,說:“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昨晚沒睡好而已。”他淡淡回答道。
“要不我送你個安神香?”
“啊不了不了,偶爾睡不好而已啦,不用擔心。”
他連忙擺擺手,自己總是收一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女孩子的東西,說好聽是關係好,難聽點就是不知羞恥用人家東西。
他當然不是那種人,又拒絕不了她的溫柔給予。
“這樣啊,沒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她拍拍手,歡快的說著,甜美又溫柔。
“嗯好,晚上見。”
思沫又衝他笑了一下,兩顆白白的虎牙的露了出來,看著可愛極了,跟許涵揮一揮手,輕快地走了出門。
反正現在每天低頭順耳的服務別人就夠了,也沒有認識的人,沒多少優越的條件,也不聰明。心裏很明顯知道自己就隻能如此了,可他也有過不甘心啊……
後來認識了一個女孩叫思沫,準確的說他和思沫都屬於安靜的那一類人,她對他的好讓自己無處安放的心感動了。
認識久了,明白了對方,或者說是一個小依靠,在這裏,也許隻有這麼一個朋友了。
想起自己的孤僻,畢竟一個人的世界是很蒼涼孤寂的。就像這麼多年來,平凡得從未被人走入,卻還是一樣被人嫌棄厭惡過。
許涵漸漸回過神,不願再想那些。
夜色降臨,玻璃窗外五光十色的燈遍布了整片黑夜,猶如在黑布上點綴了星辰,光亮閃耀著。
而華晝每周最熱鬧的一夜開始了,他繼續老老實實的上班,腦子裏想著那些虛無又有什麼用呢?今晚是個加班之夜,整個華晝似乎比前些日子忙碌的多。
他擦桌子,提酒水,端盤子,給來客開門……一句不吭,可能同事裏就他最好使喚,混得最不好,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因為大家都見他不愛說話內向好欺負啊。
今晚也一如既往,他一樣照例被使喚來使喚去了,他正打算歇一會的時候又被人叫過去了。
叫許涵的人他不認識,隻見那女的,匆忙地把手上的酒遞給他。差點就翻了……
許涵趕緊接穩,站那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
隻聽女子大聲說
“誒我我有急事來不及解釋了……送到二十二層最裏邊VIP包廂裏啊啊啊我先走了!”
“啊對對對!”
女子又停住腳,看著他一臉不解。
“那是老總,很重要!……!必須一定好好招待!!送酒就行了!我走了……!”
她稀裏糊塗滿臉著急,剛說完,拍拍許涵肩膀一臉“放心吧,交給你了”的模樣。
說罷,那女的就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回過神,許涵傻傻的端著酒盤子,無奈的歎口氣,又重新把剛解開透氣的襯衫領給扣上,端正了下自己,麵色淡定的進了電梯。
送酒就送酒,又不是什麼累活,總比那些看不慣他的人讓他去洗衛生間的好,在這裏被欺負被占便宜是經常的事,稍不留神就被推去做什麼了。
可接下來的事,是令他沉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