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是不是故意而為，諶璧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隻好咬咬牙，忍忍就過去。
    修長十指在翻動書頁。
    諶璧心思繁複間，已經有了個極好的主意。
    隻是想著想著，不經意間便笑出聲來，似乎見到了那個美妙結果。連眼前的典籍看著都沒那般厭煩了。
    小樓門開著，隱隱綽綽透出些光來，灑在諶璧略顯青澀的麵容。
    顯得有幾分蒼白的猙獰。
    直到許久後，諶璧才一把丟了那磚頭厚重的典籍，頗為不耐煩揉揉眼睛。
    耐心終於告罄，隻覺得一陣腰酸背痛，他也懶得理會了。
    看了眼眼前的成果——不少地方依舊亂糟糟的，離整齊還差得遠。
    不過，諶璧眸色暗了暗，也不願意再整理下去了。
    天知道這裏到底有多久沒收拾過，他身上反而沾了一身灰塵。
    還不如……
    諶璧踹了一腳癱在地上的典籍，臉上的笑陰沉又不懷好意，隨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這群玉樓有甚好的，當然是沈灼那西雲海樓更好玩些。
    諶璧不是頭一次來西雲海樓，上一輩子有一段時間，他日日住在西雲海樓裏，幾近把這裏當成了自己洞府。
    說不定諶璧比沈灼還熟悉這裏。
    諶璧想著如何才能給沈灼一個教訓，心裏裝了事，心情頗為美妙，因而也忽略了方才收拾時的壞心情。
    標誌俊俏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歡呼雀躍的笑意。
    他一出來，正好也看到晏玠站在門口。
    晏玠看到他，皺著眉頭，直直罵道：“諶狗東西，你怎笑得這麼奸詐。”
    諶璧下意識揉了一把臉，心中震驚，暗中想著自己大意了。到底是在這裏，他的那些心思想歸想，但不能太過於得意忘形。
    “你才狗東西，”諶璧掩飾性罵了一句，“老子心情好怎麼了，不行？”
    晏玠：“……”
    媽的，他這一次忍了下來，也沒看出來諶璧的異樣。
    諶璧從他眼神裏看出了明晃晃的隱忍，轉眼間又瞧見他手中的陣玉：
    “沈灼讓你去刻劍陣了？”
    晏玠一聽這話，臉耷拉下來，捏著已經刻了一半的陣玉：“嗯，師叔讓我刻七星劍陣。”
    陣玉是用以刻陣法的靈玉，材質好壞不一。隻是晏玠手中這一塊，上麵陣紋歪扭淩亂，靈氣四處流竄。
    諶璧毫不留情嗤笑：“真醜。”
    晏玠在刻劍陣上沒甚天賦，但他修道資質較高。
    之前隨著沈灼學了好幾年劍陣，也沒有多大進展，偏偏晏玠沒自知之明，一心一意認為勤能補拙，好歹也算是有所小成，聽不得別人說他刻得醜。
    “這不是醜，是樸實無華。”
    這一次晏玠一反常態沒有炸毛，捧著陣玉，語氣裏竟然還帶了幾分羞澀。
    “你不知道，師叔方才還誇我有進步了。”
    有所進步？
    樸實無華？
    諶璧一瞪眼睛，再看看他手中那塊已經麵目全非的陣玉。
    就這。
    就這就這？
    “哈哈哈——”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這破爛玩意兒。”諶璧張狂笑出聲來，“如果你這是進步了，那本公子一早就成了劍陣宗師。”
    哦，不對。
    諶魔君本來也是世間屈指可數的陣法宗師。
    他天縱奇才，於陣法一道頗有造詣，獨創的寒鴉劍陣，日後更是揚名天下。
    但是晏玠這水平，別說是日後的諶魔君，就是十幾歲時的諶璧也看不上眼。
    晏玠：“……諶璧！”
    嘲諷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致的屈辱了。
    而且這人也是晏小公子一直看不上眼的二流子諶璧！
    這兩人相看兩厭，平日裏都恨不得一腳碾死對方。
    諶璧斜睨他一眼，繼續添了一把火：“本就不怎樣，我看沈灼眼瞎了，才會誇讚你。”
    諶璧想著沈灼那性子，也不知是怎樣違背良心才能說出這話。
    約莫隻是看著晏玠這蠢貨不得要領，才委婉提醒一下罷了。晏玠反而沒自知之明當真了。
    “你閉嘴，玉華師叔為我雲外天太上長老，豈能讓你稱名道姓。”
    “嘖。”諶璧毫不在意。
    沈灼算什麼？
    更厲害的事兒他也做過了，何況隻是稱名道姓。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老子還是你師叔，為何你也稱名道姓？”
    “喚一聲小師叔來聽聽，乖？”
    諶璧眯著眼睛，故意膈應他。
    晏玠漲紅一張臉，咬著牙才說出一句：“做我師叔？你想得美。”
    諶璧不滿了，正欲說什麼，忽而聽到沈灼聲音傳出：“在門口處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你們還不進來。”
    神秀峰平日裏也隻有沈灼在小樓裏閉關修煉，因而看著雖美景如畫，到底多了幾分孤冷淒清。
    不遠處有個池子，裏麵種滿金紅蓮花，靡麗一大片，飄香生色。
    沈灼常年住於二樓，憑窗而望，正好對著那大片養眼蓮花。
    諶璧看著晏玠乖順走了進去。
    眼珠子滴溜一轉，也沒跟上他的步子，玄黑身影一閃，抬眼時，已經輕盈上了二樓。
    腳尖一點就能上去，傻子才會費那功夫去爬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