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林顧問，第…第三個案子的走訪…有…有進展了。”羅果果的聲音夾雜著淩亂的寒風讓人有些聽不大清楚。
    井琛打開揚聲器問道：“你在哪呢？”
    電話那端窸窸窣窣的響了一會才又傳來羅果果的聲音。
    “老大，我…我剛剛幫一個老奶奶提東西呢，她…是第三對受害人的鄰居，她說我幫她提東西她就告訴我一件事，這不，我剛給她送回家，她跟我說在案發前兩天曾有個男人來過受害人家裏，說是做家教來的，不過後麵好像價格沒談攏，總之就是沒有下文了。”
    林木摸了摸下巴：“家教？那家人不是不喜歡那個孩子嘛，怎麼還會給他請家教呢？”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就讓老奶奶回憶了一下，她說那個人好像是自稱什麼陽什麼學教育機構的老師來著。”
    林木挑了挑眉，他好像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這幾個字。
    “哎，小姑娘，你還沒走呢？正好，我找到了那天發的傳單。”
    “謝謝奶奶。”
    “我還得謝謝你呢，幫我提了這麼多東西，來這個梨給你吃。”
    “不用了不用了。”羅果果連忙擺手拒絕。
    “你就拿上吧，你們這些做警察的，一天到晚為我們老百姓服務不容易。”
    井琛在電話這端輕聲笑了一聲：“拿著吧，一個梨而已，不算賄賂。”
    有了老大的允許，電話那端的羅果果這才笑著伸出雙手接過那個梨：“謝謝奶奶。”
    “不謝不謝，真是個好孩子。”
    “老大，那個機構全名叫陽光博學教育機構。”羅果果輕輕咬了一口手裏的梨，很甜很甜。
    “行，把地址發我，我和林顧問先過去看看。”
    林木：“這家機構也叫陽光，和那個福利院有什麼關係嘛？”
    井琛沒搖頭也沒點頭，他低頭看了看羅果果發來的地址，那地方離這裏並不是很遠，開車十分鍾左右就可以到了。
    “目前看不出有什麼關聯。”
    林木用指腹輕輕地摩擦著手裏的畫，那是剛剛那個小男孩送給他的，紙上隻有一顆很簡單，很渺小的星星。
    “你希望他們有關聯嗎？”林木問他，補習機構，福利院都是接觸孩子很合適的地方，也很符合他們之前所推測的情況。
    “不太希望。”誰都希望人間多一位天使而非一名惡魔。
    林木分析道：“就目前情況來看，凶手的目標很明確，他要殺死那些不負責任，對孩子不好的父母，或者說是那些在他眼裏不合格的父母。”
    井琛點了點頭：“生而不養，愧為父母。”
    那個縱火犯就像一個縝密的審判者，以火為刑法，去處置那些不稱職的父母。可是任何人都沒有可以隨意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在法律麵前，眾生平等。
    林木把畫折好收進自己的口袋：“你還記得上個案子裏的何家嗎？”
    井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得。
    林木繼續道：“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報警，是因為賀諾告訴了他秦筱竹的下場，他在害怕，害怕警察的無能。”
    井琛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是說這個案子裏的凶手也有和何家一樣的心理。”
    林木：“嗯，他不信任警察，所以選擇自己動手。”
    “你懷疑這兩個案子有聯係？”
    “隻是不排除這種可能。”林木認真地說，畢竟他到現在都還在在意陳夢妮背後傷口的含義。
    到地方了，井琛停好車子，側身看向林木。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是因為堅信警察無能，所以才敢這麼肆意妄為的。”林木說道。
    大樓裏。
    “你好，警察辦案，麻煩叫一下你們的負責人過來一下。”井琛亮出自己的證件。
    前台的接待員是個剛入職的小姑娘，第一次經曆警察持證辦案的場麵，戰戰兢兢的把兩人請到了會議室後就跑去叫自家經理了。
    “我出去隨便轉轉。”林木起身就要走，他打算去聽聽民聲，畢竟有時候八卦也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車裏彙合。”井琛把車鑰匙遞給他。
    “好。”
    林木徑直找到了茶水間的位置。許多沒課休息的老師都在這喝水聊天。
    “您好，請問您是迷路了嗎？這位家長。”有人注意到了林木的到來。
    林木伸手撓了撓頭，一臉歉意的笑著說：“我是來接孩子下課的，但是好像來早了。”
    一個女老師低頭看了看手表，最近的一堂課也要二十分鍾後才下課。
    “還有二十分鍾呢，你來這邊坐一會吧。”她向旁邊挪了挪，好意的讓林木坐下來等。
    “謝謝。”林木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一瞬間許多女老師都圍了過來，對著他七嘴八舌的問道。
    “你家孩子多大了啊？學什麼的。”
    “三歲。報了跆拳道的班。”林木溫和的回答道。
    現在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兒女更優秀一點，很小的時候就給孩子報了各種補習班，老師們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沒有這些拔苗助長的家長，也就沒有他們這份工作了。
    “嘖嘖嘖，真看不出年紀輕輕的就英年早婚了。”其中一個女老師感歎道。
    “嘿嘿嘿。”林木傻笑著，一臉新婚的羞澀。
    “珠心算要不要了解一下，從小學這個對以後有幫助的。”一個女老師開始向林木開始推銷自己所教的課程。
    林木連忙擺了擺手道：“不不不，這我得回去和我愛人商量商量，主要要看孩子願不願意。”
    “也是，孩子的意願最重要了。”眾人感慨道，雖然他們班上的學生大多都是被家長強塞過來的。
    這裏的老師大多數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女，看林木這麼年輕，便都拉著林木傳授育兒經驗，林木也都一一應著，一副要認真學習的樣子。
    “唉，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當父母就好了。”其中一個老師看著林木認真的樣子感慨道。
    “啊？邱老師，怎麼突然這麼說？”有人疑惑的問道。
    被點到名的邱老師歎了一口氣道：“我家鄰居的孩子前兩天自殺了，就在我們那棟樓上，那動靜還驚動了不少人呢。就連警察都挨家挨戶的調查了一遍。”
    “啊？為什麼啊。”有人好奇道。
    “那孩子也是命苦，那家人重男輕女，從小就不待見她。我經常看見他們把那丫頭關在門外麵，不讓她進去，幾年都不見她穿一次新衣服的，這樣久而久之，孩子不被逼瘋了才怪。”
    “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父母啊，這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啊。真是可惜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沒了。”眾人皆唏噓不已，他們都是有孩子的人，所以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林木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那位邱老師胸前的名牌，突然計上心來。
    井琛從會議室出來時，就看見林木靠在前台和小姐姐聊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女孩便紅著臉低頭在電腦上查著什麼東西。
    “怎麼不在車上等我，這是在幹嘛？”井琛徑直走過來攬過林木的肩。
    “在尋找下一個目的地啊。”林木衝他彎了彎眉眼，懷裏的人笑的燦爛，宛如一個稚嫩的孩童，眼裏閃著星光。
    “找到了。”女孩抬頭把抄好的地址遞給林木，井琛這才看見女孩的嘴裏叼著根棒棒糖，一看就是林木的傑作。一顆糖換一份地址，明明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可井琛還是覺得虧了。
    回到車上，井琛一腳油門，便朝紙上的地址開了過去。
    “那個經理怎麼說？”林木問道。
    “他說他們機構裏的老師從來不做家教，更不可能自己上門去推銷，應該是有人冒充了他們這的老師。還有我了解到福利院裏的那個秦院長也是他們這兒的股東之一。”
    “你呢，這個地方有什麼問題嘛？”井琛還沒來得及問林木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
    林木眯了眯眼，像一隻饜足午休的貓一樣伸了伸懶腰：“這地方自殺了一個女孩，因為父母重男輕女。”
    井琛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這個和我們現在這個案子有關？”
    林木歪了歪腦袋，顯得格外天真無邪：“現在是沒什麼關係，但我們可以人為的讓它們有關係。”
    “既然那個人的獵物是不合格的父母，那我們就給他一個靶子。”
    井琛用餘光瞥了眼林木，後者此刻的眼神深不可測，仿佛裏麵藏著萬丈深淵。
    “萬一他不肯出來呢？”井琛有些擔憂道。
    “不會的，這類罪犯往往就像患有強迫症一樣，有獵物他必然會出手。”林木輕笑了一聲，這代表他很有把握。
    這一次，他們才是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