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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分鍾後，柯碣在楊真的家裏同楊真狠狠地吵了起來——別說吵架，他們以前拌嘴都是極少的。
    “他幹什麼來了？”柯碣連鞋都不換，站在玄關，看著正摘圍巾的楊真。
    楊真背對著柯碣，“你把鞋脫了坐下吧，我知道這事兒我得跟你有個交待。”
    見楊真如此說柯碣便脫了鞋，大步走到客廳坐下，解開羽絨服的拉鏈，一程都瞪著楊真。楊真坐在柯碣旁邊，“小碣，你也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楊真話音未落，隻見柯碣雙手死死堵住耳朵，嘶聲大叫，“啊——”
    旁邊的楊真看著柯碣的臉快速變得通紅，眼睛也立刻濕紅起來，眼眶也飛速鑲了紅邊兒，連嘴唇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楊真聲音不大，可是很清晰。
    柯碣瞪著楊真，眼睛裏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已經掉下來了，他情緒激烈地用力搖著頭，“我不聽這樣的話……”
    楊真忽地起身，一把拉開柯碣捂著耳朵的雙手，然後雙手捧著柯碣的臉，看著柯碣濕紅委屈的淚眼，忽地低頭，一俯身，用力地吻上了柯碣的嘴唇……
    幾分鍾後兩人才略略平熄下來，楊真抹了抹被柯碣咬出了血的嘴角，“我已經準備跟他提分手了，明天我就正式跟他談。”
    柯碣相信楊真說的——因為他從來沒騙過自己，可他眼下並不放心，“那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你去跟他談，一直到他離開，你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楊真極其爽快，“可以。可晚上怎麼辦？你不回家嗎？”
    此時柯碣心裏隻有一念了，他看著楊真，“我陪你在這兒，等會兒往家裏打個電話請假。”
    “可以。我歇一會兒，一會兒該做晚飯了。”楊真說著重新坐下，有些疲倦地把身體靠在沙發上。
    楊真這人也是奇怪，別人遇到事都有一個很專注的思考過程，可他沒有。做飯，吃飯，收拾碗筷，洗瀨，睡覺，樣子都是平平常常。
    柯碣的眼睛冤魂一樣時時跟著楊真，好像這麼一個大活人會像變戲法兒似的忽的就沒了，找閆誠去了。睡覺時，柯碣八爪魚似的緊緊勾著楊真，一夜都未曾睡踏實。
    第二天楊真陪著柯碣到了賓館，閆誠從房間出來，兩人在一樓的大廳裏談的。兩人麵對麵坐一組沙發，柯碣坐在離得不遠的一棵大發財樹下。落地窗外的陽光很好，雖是隆冬，有陽光無拘無束的灑進來，還是讓人覺得那樣明亮而溫暖。
    “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楊真輕柔的聲音，一如一直以來閆誠所認識的楊真。
    閆誠眉目深邃，坐在那裏自有一種成熟男人的力量，他看著楊真，“等這樣一個毛孩子，你要等到多久？”
    楊真就淡淡笑了，“你別亂扯了，在我這裏從來沒有”等”字，萬事隨緣而已。”
    閆誠十指叉著，抵著下巴，眼睛望向窗外的陽光，“你們這裏的晴空真好，這樣深邃遼遠，像是要把人指引到天空之外……你有多薄情，你，自己知道嗎？你一句”隨緣”，就可以輕輕地把你在我心裏多少年鑿刻的溝溝壑壑都抹平了嗎……”
    楊真仍隻是微笑，溫柔的，仍如年輕時那樣如妍麗的花朵般的，“不管拿什麼樣的語言描述，這都隻是一件普通的戀愛結束事件，我們已經無路可去。可我們堅持了十年，到現在也算是有始有終，不是很好嗎？”
    是啊，楊真就是有這樣的修行，他似乎凡事都可以這樣雲淡風輕，仿佛看透了這人間的一切——如此冷靜，又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