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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負責柯碣辦公室衛生的是一個姓黃的阿姨，五十多歲，沒念過幾天書，但說話做事情商很高，平時柯碣和小紀都管她叫黃姐，很尊重她的。
    這裏小紀就把幾個空的紙箱子拿來給黃姐。黃姐自己有一間小屋，算是她的辦公室。公司紙箱紙張什麼的消耗量是很大的，這一樓層的這些東西就都歸黃姐了，每年單這一項就能賣出三四千塊錢來。
    黃姐就把幾個紙箱逐一按扁，小紀站著吩咐道，“那小東屋以後每天都得打掃，要求和他的辦公室是一樣的。屋裏布置了不少東西，一件不能落，不能留一個死角。為了不增添你的工作量，這層樓衛生間的活兒你不用做了，我跟老黃說了，另派他人。”
    “知道了，放心吧。”黃姐爽快地答應著。
    小紀說完沒有立刻就走，問她，“現在這些紙殼子多少錢一斤了？”
    “叫人來收七毛一斤，自己去送八毛一斤。”黃姐說著利落地把弄扁的幾個箱子撂好——已經又攢了好多了，全部都整整齊齊地撂著。
    “還真行。我家裏也常有這些，順手就都扔了，以後我給你都拿來。”
    “謝謝你了，回頭請你吃冰棍。”
    半掩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竟是柯碣。柯碣跟黃姐點點頭，然後對小紀道，“怎麼貓這兒了，回家，有工作。”
    小紀看了黃姐一眼，擰身就出來了，往辦公室走去。柯碣在後頭跟著。
    楊真要去上海參加同學聚會，柯碣給了他兩個方案，要麼自己陪他一起去，要麼別去。楊真就問柯碣為什麼，柯碣直說怕他跟哪個人舊情複燃或是突燃愛火，跟人跑了，到時候自己就徹底瞎了。
    “你不是正想我再找一個情人嗎？或許這一次真的有機會呢。”楊真半躺在床上，半玩笑半認真地道。楊真的手裏拿著一本很厚的關於佛教的書，已經看了大約半本了。
    柯碣在另一麵的床上幫楊真收拾著他的東西——這兩天就要搬到新家了，不用再住酒店了，聽見他這麼說就望過了去，“當然可以，但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放心，你若是找個年輕的，我和他一起孝敬你；你若是找個老的，我一起孝敬你們倆，包你倆不受一點兒委屈。”柯碣說完就放下手裏的東西，過來，坐在楊真的床邊，看著他，“我習慣於讓別人知道我的底線。楊真同學，你若真的敢未經我的允許擅自離開我的生活，到了天涯海有我都會把你抓回來，你不信的話咱們就走著瞧。”
    楊真就笑了，“那我不去了，免得真生出什麼事來，鬧得誰都不安寧。”
    柯碣就伸手撫了撫楊真的臉，“乖，這就對了。”
    外頭春意融融，柳絮卷得滿窗台都是，但因為下了紗窗，那柳絮並未進來。柯碣就合衣躺在楊真的身畔，頭稍稍擔在楊真的肩上，眼睛很安寧地合著，“你看的佛經裏怎麼說愛情的？”
    “佛經裏隻講”情”，諸多”情”裏包括”愛情”。”
    柯碣就做夢似的笑了，“那我不聽了，我可沒那悟性。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與”愛情”相提並論？”愛情”是可以把一個人毀滅的，別的情未必有這樣的力量。”
    楊真也合上眼睛，輕柔地應道，“一個做母親的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自己孩子的性命，這比愛情的力量弱嗎？一個誌士胸懷大仁大義，為國慷慨赴難，這似更勝愛情之力吧。隻是你更偏愛”愛情”而已。”
    柯碣的聲音像是更加深了睡意似的，“我不管，如果我非得為”情”而死，我隻為”愛情”而死……”然後柯碣就沒什麼動靜了，似乎真的睡了過去。
    楊真輕輕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正到好時候的黃昏。黃昏時分是楊真一天中最鍾愛的時候，可惜這一刻永遠太短，永遠讓他覺得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