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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真也沒想到能引起柯碣這樣劇烈的不適，隻能進屋去拿了一大水舀子的清水出來，遞到柯碣麵前，“漱漱口吧。”
    柯碣接過水來，大口大口漱了起來。可竟忍不住，剛平靜下來一點兒就又立刻嘔了幾下，如此往複了幾次才總算平靜下來——那樣子慘死了。
    柯碣把空的水舀子還給楊真，同時雙手合十，高高舉起，頭向下低垂，對著楊真做叩拜狀，“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討苦吃，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領教了，楊法師，不才先行告退了！”說著也不抬頭也不轉身，隻是兩腳往後慢慢退去。
    等到柯碣轉身過去，楊真還在他背後打趣他，“我有一條竹葉青！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玩兒的！”
    楊真這裏話音未落，隻見柯碣撒腿就跑，掄起長腿跨過柵欄，轉眼就沒影兒了。
    柯碣真是惡心得晚飯都沒吃，連敗兩陣，真是讓人士氣低落。
    這裏柯碣還真消停了兩天，第三天就心裏長了毛刺兒，非得再去一趟的挽回點兒自己的麵子不可。騙和唬都沒靈，不是還有別的嗎。
    第三天天都黑了，柯碣早早就熄燈睡了，一直聽媽媽在客廳裏關了電視，洗漱睡了，自己才起身無聲無息地穿上衣服。又悄悄打開房門，拿耳朵貼在媽媽的門上，聽著沒一點兒動靜了才又無聲無息地走到玄關穿了鞋子，極輕地拉開門出來，極輕地關上。
    柯碣騎著自行車來到楊真的家裏，把自行車停在柵欄外，然後跳進院子來。此時正值盛夏，滿耳是深夜寂靜裏的蛙聲蟬鳴。楊真的摩托車就停在北窗下，窗子關著，而且裏麵的窗簾嚴嚴實實地拉著，裏頭黑不隆咚的。
    也不熱，這大熱天的關窗子——柯碣在心裏想到。此時柯碣的手裏拿著一根不太長的可以伸縮的鐵棍子，他的計劃是用棍子來敲窗子，驚一驚楊真；如果楊真不出來，他就是膽小鬼，自己以後就有了把柄；如果他出來，自己把鬼麵具一戴，大半夜的非嚇他個半死不可。
    可眼下需要觀察一下楊真睡熟了沒有。看不見，隻有拿耳朵貼在窗縫兒上聽了。先聽到的是撲楞撲楞電風扇轉動的聲音，接著便有斷斷續續的像是人生病了很疼似的吟聲，那聲音聽著很壓抑。
    柯碣一楞，接著耳朵更加用力地往窗縫兒更大些的地方上貼，接著聽到了裏頭竟有細碎的說話聲。
    “我就跟我一起走吧！”這很明顯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的是普通話，但明顯是異地口音。
    “不。”柯碣一下聽出來了，這竟是楊真的聲音！
    “算我求你了！我受不了這種折磨了！”男人說著就是一聲沉悶的低吼。
    接著傳來的就是楊真痛苦的呻吟聲，可他沒有說話。
    “真，我這些年拚死拚活賺錢就是為了你，為了咱們能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咱們的地方去，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跟我走！”男人的呼吸和聲音都很急迫。
    楊真的聲音像是越來越痛苦，可他說話了，“我心裏有人了，你別再執著了。”
    “我不接受！真，我離不了你，戒不了你……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
    “好疼！放開！”楊真的聲音揚高了，但也明顯是壓抑著的。
    “不可以有人跟我搶你！你是我的！你早就是我的了！”男人的聲音越發地瘋狂起來。
    接著傳出來的竟是楊真低低的啜泣聲，但好像又有點兒特別。
    有些後知後覺的柯碣終於明白裏頭正在發生什麼，他被嚇到了，真的被嚇到了。
    柯碣不由得一陣恍惚暈眩，好半天回神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都是涼的。裏頭好像打起來了，有很大的聲音，可柯碣連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像被害怕發現的夜賊一樣，柯碣轉身，無聲無息地退到院外，蹬上自行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