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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十餘天未見的小紀，柯碣就細細瞅了他一會兒，“你這是瘦了還是胖了？怎麼覺得哪兒變化了呢？”
    小紀就笑笑，也瞅著柯碣，“沒瘦也沒胖，是變醜了。全葵下周一過來，昨兒上午總部來的通知。
    柯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皺著眉頭，“死討厭，真是懶得理他，我就說總部看咱們不順眼，弄這樣的貨色來惡心咱們！”
    “要做什麼準備嗎？”
    “不要，有什麼可準備的，他來了我接待他，與你們無幹。”
    頭頂傳來小紀的疑問，“他或許是總部派來的欽差，來說服你去總部呢。”
    柯碣就抬頭瞅著小紀，“我呸！他也配來說服我！不夠我惡心的呢！”
    小紀就瞅著柯碣，“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呢？”
    “不去！我準備死這兒了！”
    小紀低下頭，隱隱笑了。
    這笑容柯碣是看見了的，可他當沒看著。
    這幾天的中午柯碣天天逛家電城家俱城家居城，大件的東西已經定差不多了，至於家居類瑣碎的東西柯碣準備讓楊真自己看，畢竟他是藝術家，眼睛跟平常人不一樣的。
    午休的時候柯碣從公司出來就往新房子來，他在網上訂了一批精致磁器器物，已經郵到了小區的快遞站。柯碣小心地把大紙箱子拿推車運到樓上，楊真並不在，隻有幾個工人仍在做收尾的工作。
    下午開會，柯碣主持。
    “咱們全省15個市的負責人都在這兒了，各個市的情況你們是最清楚的，隻管暢所欲言，我會把你們所有人的意見反映上去。我對你們的要求隻有一個，客觀翔實，實事求是。來，按照城市排名，從最後一個往前說。”
    柯碣早就練就了一身開會的本事，就是他在聽人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全神貫注，但其實他是有很大部分時間在精神溜號的——有什麼可細聽的，各個市的情況他早就了然於胸了，眼下不過是走個形勢而已。
    跟各個城市負責人單獨談話的時候也仍隻有小紀在場，也不做記錄，就在旁邊旁聽。這一鬧就是五六個小時，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柯碣拖著疲倦的身體回了家，家裏當然仍是有溫暖燈火的。
    一樓沒人，柯碣緩緩上了二樓——人都在二樓。柯碣望了望視線裏的人，“我回來了。太累了，要睡覺了。”說著也不留腳，直接往三樓去了。
    沒一會兒母親上來，柯碣在洗澡，母親就坐在客廳裏等他。柯碣出來時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因為已經停止供暖，但天兒仍然很冷。
    柯碣就過來，坐在母親對麵的沙發上，拔著自己的濕頭發，“有事？”
    “有。”母親直截了當。
    “請說吧。”柯碣說著疲倦地把頭向後仰到沙發上，雙手用力揉著太陽，眉頭緊蹙。
    “你昨天去家俱城幹什麼了？”
    母親這樣突然一問，問得柯碣楞了一下，“看見我了還是聽誰說的？”
    “我和林子去家俱城買孩子買搖床，遠遠看見你了，你在三樓一家店裏看沙發。”
    “那你們怎麼不跟我打招呼？”
    “我們坐的觀光電梯，下不去。”
    柯碣抹了一把額頭，放下手，展開雙臂擔住沙發靠背，頭用力往後仰著，“你都看見了嘛，我在家俱城看沙發呀。”
    “給誰買？不是家裏，又不會是公司，給誰？”
    “我可以不說嗎？”
    “給他的？他搬這裏來了嗎？”
    停了下，柯碣道，“是的，媽，以後他就跟我生活在這城市裏了，我會照顧他到老，給他送終。”
    母親的沉默在柯碣的意料之中，柯碣並不說話，仰著脖子，合著眼睛。
    “我知道我早就管不了你了，柯碣，可你有多少精力？工作，老婆，三個不大點兒的孩子，上數歲的父母，現在還要照顧他，你照顧得過來嗎？”
    柯碣宿命般地歎道，“在你的眼裏我能仍下不管的隻有他對嗎？”
    “你連最起碼的遠近親疏都分不清了嗎？做父母妻兒的連他都趕不上是嗎？”
    “話不是這樣說的。媽，你有我爸，有我，我爸有你，有我；林子有她的三個孩子，還有她的父母；三個孩子有父母，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你們都不是一個人，都有人照顧。隻有他，除了我他一無所有，他是我的愛人，我一定會照顧他。”說著柯碣停了停，又道，“他現在能自理，若以後他不能自理了，我就辭掉工作，專心照顧他。這句話，永遠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