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寶坐那看了會電影，就順勢趴在了阿情腿上。兩個人這一天什麼也沒幹，可什麼也沒少幹。這會兩個人都累，小西寶看著電影演到，（年輕的男人在精神病院見到媽媽的時候）幹抽了兩下，一滴淚也沒擠出來。神情厭厭的盯著大屏幕，手偶爾摳摳阿情的腿。
    阿情的眼睛跟著他們村的小傻子已經轉了半天了。小傻子的父親是村裏打鐵的，母親也是個傻子。生了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是人精，老三腦子缺那麼一點。
    如果是擱城裏人的家庭，條件好用心教養和正常人應該一樣。可小傻子母親傻，父親又要養家。啟智的年齡錯過了，慢慢的全村人都叫他小傻子。
    阿情覺得他不傻，根本不像村裏人叫的那樣。小傻子特別知道東西中用，也很會照顧家裏。有什麼好東西小傻子第一個給的就是他母親，別人休想從他手裏要走。
    小傻子一個人在家時，別管是誰去他家借東西都借不走。就像現在小傻子可場轉悠，手裏拿了個大袋子，把地上的紙片全撿了，撿滿一包就拖到村口賣廢品。
    小西寶叫了聲：“阿情”
    阿情低下頭看著小西寶的後腦，“一會賣炒涼粉的就變成三毛一碗了，咱們炒兩碗吃吧！晚上咱們還沒有吃飯。”小西寶上身在阿情的腿上前後晃了下說。
    阿情又抬起頭看著小傻子，過了會才“嗯”了聲。電影放完，大小孩子搬著凳子三五相伴的回家，大人們跟在後麵。
    賣小吃的已經開始吆喝了，“棉花糖三毛了，還有六個。炒涼粉三毛了，最後一鍋了。”有走遠了聽到叫聲回頭看的，在想是不是要買點吃。也有頭也不回就走的。還有和小西寶一樣就等便宜了再吃的。
    阿情和小西寶坐在炒涼粉攤前的長凳上，麵前是老板剛盛好的兩碗炒涼粉，小西寶先是趴上麵聞了聞，說：“高叔，在給我加點蒜。”
    被叫高叔的是本村的，平時就是那個村放電影，或者是那個村有小會，就會拉著打好的涼粉過去賣。當然鎮上也是經常去。聽到小西寶要加蒜，高叔笑著給他加了一大勺。
    兩個人吃完就順著村中間的大路朝家走。小西寶突然衝著阿情噴了一口氣，看著阿情瞪他，樂嗬嗬的問：“難聞不？蒜味足不足？”
    阿情甩開他的手朝前快走了幾步。引得小西寶在身後大笑。
    阿情是睡在小西寶家的，這幾年他經常睡在這。就算幾天不回家，父母看見他也不會問他吃了飯沒。
    兩個人不到六點就起來了，學校規定的是六點半必需到校，不然一律按遲到算。遲到了就不能進教室全站在教室外麵，人多的時候還得排成一排站。
    兩人雖然學習不好，但是從來不遲到。站外麵的次數比任何人都多，原因有各種沒有一種是因為遲到。因為早起從不遲到還被老師經常在課堂上誇。
    前高村是十裏八鄉最大的村，人口有一千多人。以前是每個村都有自己的學校，後來鄉裏讓他們合並一起，等於七八個村的孩子都要來前高村上學。
    學校很大中間有一條特別寬的馬路，教室分在兩邊，從校門隻進去第一排是一年級，以此論推最後一排是初三。在往後走就是老師的住宿和辦公室，後麵還有一個小花園，裏麵種的是各種蔬菜。
    花園裏本來是有花的，後來從外麵來了幾個老師住校。就改成了菜園子。
    兩個人六點就進了教室，裏麵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都趴在桌子。看來都是昨天晚上去看電影回去晚了，這會趴著補覺。
    班裏一排四張桌子，每張桌子坐兩個人，中間留著空出來的是過道，等於左右各兩張桌子。兩個人的坐位都在最後一排，他們班是按學習成績排的坐位，後麵兩排坐的全是差生。
    老師平時也不管他們，隻要不影響別人學習就成。
    小西寶和阿情坐在左邊，兩個人各把一邊，中間隔了兩個人。右邊那四個是老師特意調過去的，都是長的人高馬大的，在學校裏能打能欺負人。不是去偷看女廁所，就是向別人要吃的，誰買了好吃的讓他們幾個碰見得分一半。
    為了這事家長都來鬧過好幾會，可管不住該怎麼還怎麼。老師沒辦法就讓這四個坐一塊了，你們不學沒事，上課睡覺都行隻要不搗亂。
    學生們斷斷續續來齊了，時間剛好六點半，老師還沒有來。第一節課是語文，班長讓同學們自己複習。
    班裏的有幾個人低聲說著悄悄話，後麵的幾個平時是沒有人搭理的，這會不是看著門口，就是望向窗外再或者用筆在桌子上劃來劃去。
    阿情的筆沒有了，其實是沒有好幾天了。他的同桌高峰今天還沒有來，他伸手從高峰的抽屜裏找了隻筆，拿在手裏轉圈圈。
    小西寶看著語文課本，腦子裏回憶著昨天炒涼粉的味道。他和阿情沒有吃早飯這會餓了，其實他們兩個近幾年基本就沒吃過早飯。也不知道昨天一天吃的太好了，還是怎麼會事往常是不會餓的，今天就覺得特別餓。
    阿情轉著筆看著門外，校長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學生們一看是校長來了，該閉嘴的閉嘴，該坐好的坐好。校長風風火火的站在講台上，雙手扶著講桌：“你們班的高峰讓淹死了。”說完看著班裏的學生，班裏的人是相互瞅瞅，左右看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阿情也不轉筆了，忙把筆放到了課本上，校長掃了圈繼續道：“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聽，不讓去大道口那條黃河遊泳非去，昨天咱們學校有五六個人去大道口遊泳。高峰進水人就不見了。”
    停下又看了眼下麵的學生接著道：等到鄉裏停了水閘，在二十多裏外找到的他，被黃沙埋的隻剩兩條腿朝上，你們是不是覺得都挺能？都會遊泳挨著黃河不遠？隨時能去裏麵洗個澡。學校在這方麵說過多少次了，黃河和別的河流不一樣，你看著水麵是平的，下麵的沙坑子不知道有多少，進去直接就給你埋裏頭了。死了就不能活了誰也救不了你，想想你們的父母養你們這麼大防老，你半路死了誰來給他們送終？在發現誰去遊泳直接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