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
    易寒決定在家裏歇兩天。
    首先，他不想麻煩李名接送，其次，學校的課程也不是問題。
    請假的事兒，易寒隻告訴了兩個人，雷星和老黃。
    老黃不負一高最負責老師的“英名”，在囑咐易寒好好養傷的同時，把當天所有的課程和習題發過來了，還隨便叨咕了重點。
    不過事實證明，老師授課的進度完全趕不上他的吸收進度，比如視頻裏反複幾遍強調的解法和過程，對易寒來講就是在浪費時間。
    講一遍，聽懂了，足夠了。
    徐麗下午做美容不在家吃飯，李名晚上也有應酬，至於夢涵這個已經添加了晚自習的初三學生，李名更是會派司機把點好的料理送到學校去。
    所以，這是一個難得清淨的傍晚。
    他叫了一份豬腳飯，給樓下的貝貝留了一塊，回到臥室裏邊吃飯邊看手機。
    “腳好一點兒了嗎？”微信來了一條消息，是蕭陽。
    “還行，沒什麼大事！”易寒回。
    “要休息多久？”蕭陽問。
    “我跟老黃請了三天假。”易寒回。
    蕭陽沒直接回，而是一連幾十張的圖片，每九個一組，分好幾波發過來的。
    仔細一看，是各科筆記。
    蕭陽的字挺工整，看得出來是用心寫得，隻是好幾個英語單詞落了字母，有的落了數字的化學方程式。
    易寒回了個笑臉，“難為你了。”
    “嗯，是挺難。”蕭陽今天深刻體會到了學霸絕對屬於瀕危物種。
    “其實你不用這樣，老黃已經把今天的重點發過來了。”易寒回。
    兩秒鍾後，那邊回了一個“擦”字。
    易寒盯著“擦”字樂了半天。
    “為什麼幫我記筆記？”易寒問。
    “你都能幫我整理錯題，我就不能幫你抄筆記？”蕭陽反問了一句。
    “能不能別什麼都對等的考慮問題？”易寒笑了一下。
    “是你總這麼考慮問題的，一開始就在跟我說扯平不扯平的。”蕭陽說。
    易寒無力反駁，蕭陽說的是實情。
    “吃飯了嗎？”蕭陽問。
    “怎麼，想給我送飯啊？”易寒回。
    “別介，要送飯也得是雷星。”蕭陽說。
    “豬腳飯，外賣，骨頭蠻多，不好吃。”易寒瞄了一眼啃了一半的豬腳，都沒感覺到吃到了肉。
    “成，那你好好吃。”
    這句話有點收尾的意思，易寒看了一眼掛鍾，已經快到上晚自習的時間了，於是問了蕭陽最後一個問題。
    “你今天應該去工作了吧！”易寒問。
    “嗯，一會兒去，不過，你晚上要是有空的話，可以看看學校論壇。”蕭陽說。
    ————
    易寒盯著手機愣了一陣，原來人與人之間的鴻溝並不是深不可測。
    就好比他今天走進了蕭陽的家，看到了和蕭陽相依為命的奶奶，才理解了那天他在操場上說得那番話。
    易寒不覺得蕭陽是“沉淪”的，他隻是被荊棘包裹住了心房，在縫隙中尋找喘息的機會。
    每個人都會陷入泥潭，隻是泥潭的成分不同而已。
    不過，多彩的世界沒給易寒太多時間去感悟人生。
    一切歸於蕭陽微信的最後一句話——學校論壇。
    易寒本來對論壇毫無興趣，不過這次是蕭陽的建議，跟沒事兒吃瓜的雷星不同。
    蕭陽讓看，肯定有看的道理。
    想想繼上次班草評選之後，易寒還沒回到這裏竄過門兒，進門兒之後，著實被驚得一批。
    簡直是不堪入目。
    整個高一論壇上，易寒和蕭陽的大勢CP炒得那叫一個歡，同人短文一篇接著一篇，照片一張連著一張，甚至還有人剪輯了視頻。
    他沒覺得蕭陽背他的舉動怎麼樣，也沒覺得暈倒後不小心靠在人家肩膀上有什麼不妥，可是抵不過拍攝視角牛逼。
    就拿考試那天易寒冷不丁暈倒這張照片來說，他靠在蕭陽肩膀上的時間充其量也就兩秒，結果硬是被拍攝的人把蕭陽的眼神P得含情脈脈。
    要不是自己就是照片裏的主角，易寒甚至覺得那一瞬間就是愛情。
    然，最不靠譜的還是視頻。
    ——教室裏注視你的目光。
    ——中午門口餐館共進麵條。
    ——操場上麵的射門與守門。
    ——放學時候的自行車後座。
    ——暈倒，崴腳的兩次背人。
    餐桌上為你剝開雞蛋，考試作弊替你背鍋，公示欄上感人肺腑的陳詞，晚自習在你的座位上沉思———
    劇情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活脫脫的一部愛情進化史。
    視頻題目也起得頗有深意——蛋黃與蛋清。
    再看轉讚評的數據，遠遠地超過了摸底考試成績的熱度。
    下麵的評論五花八門，相信的，猜疑的，辟謠的，哀嚎的，還有人猜上了誰攻誰受————
    這TMD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最慘的還是“猛如驚雷”。
    這個悲催的id在每個帖子的評論下麵挨個辟謠，場麵堪比機刷。
    還真是辛苦雷星了。
    易寒關上了筆記本電腦，明白了蕭陽讓他看論壇的原因。
    流言蜚語和捕風捉影永遠要比事實雄辯來得快，讓易寒瞬間明白了與蕭陽擦肩而過總會收到異樣目光的根本原因。
    靠，雷星這小子為啥不早跟自己說，這事兒從蕭陽嘴裏知道，還真是尷尬得可以。
    他拿起了手機，不知道應該先給雷星發“辛苦了”還是“為啥沒早告訴我？”
    倒是雷星那邊先飛過來一條。
    “吃飯了嗎？”雷星問。
    “吃了。”易寒回，他覺得雷星這會兒要是在他麵前，他肯定得瞪死雷星。
    “腳好了嗎？”雷星又問。
    “腳快好了，心有病了！”易寒回。
    “我敲，咋地啦？”雷星發了個問號表情。
    “論壇的事，你為啥不早點兒跟我說。”
    那邊沉默了足足一分鍾，回了一句，“怕你看了心梗！”
    雷星說得沒錯，是夠心梗的。
    易寒也沉默了一陣，然後給雷星回了一句，
    “辛苦了。”
    “祖宗，你這算是說了一句人話。”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易寒問雷星。
    “還能怎麼辦？涼拌唄，猜不透的人心，堵不住的嘴。”
    易寒把手機一扔，躺在了床上。
    這事兒，蕭陽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