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的地方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比起費戈的飛艇來，林翔倒覺得飛艇上的設備更適合自己。
    次日中午，林翔才慢悠悠地從自己房間出來。
    費戈和曉霧已經坐在套間外廳看著窗外發呆了。
    見林翔走了出來，曉霧高興地叫他：“翔哥！”
    費戈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走到曉霧身邊坐了下來。
    因為睡得太久，他覺得有點兒渾身發軟。
    “那個弄好了。”費戈說道。
    “哦。”打個哈欠，林翔應道。
    “大約傍晚啟程。”
    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般：“那獵人出任務的報酬怎麼算？”
    費戈也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才道：“……忘記跟你說明了……”或者說這家夥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況下，自己根本沒空跟他說明什麼。“每個國家每個星球都有自己的錢幣，但這個。”拿出一枚顏色黯淡的青灰色圓幣擺放在桌子上，“是宇宙通用的。對於我們來說，一般使用的都是這種錢幣。”
    “我們”，指得當然是獵人之類的沒有特定星球的人。
    “相對來說，蒂薩芬的錢幣最值錢，其次就是這個，一般被稱為凱旋幣。”
    凱旋幣？奇怪的名字。
    “大概是因為使用這個的都是居無定所的人吧，所以生活也充滿了各種不安因素，每次能活著回來都是一場勝利的凱旋，久而久之這樣的名字就傳了出來。”費戈解釋道。
    “蒂薩芬的錢幣因為星球武力的強大而格外值錢。”曉霧跟著補充，“凱旋幣跟這兒錢幣的彙兌比是1：5。”說完還驕傲地挺挺小脖子，充滿期待地看著林翔。
    “曉霧真厲害。”林翔如她所願地讚道。
    曉霧咧嘴笑了起來。
    “但是相對來說，大家還是習慣了使用星際通用的卡，隻有在極貧乏地區才會使用錢幣——比如地球。”費戈淡淡說。
    卻不料曉霧突然發難，掄足了拳頭往費戈身上招呼去：“別說地球的壞話！”
    費戈連忙躲開，一臉莫名地：“你發什麼神經！”
    “我和翔哥都從那裏過來，地球是孕育我們的地方！”曉霧怒氣衝衝地。
    “我不知道你對地球有這麼深刻的感情。”費戈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翔一樣。
    林翔聳聳肩，想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對地球有這麼深刻的情感”，但看了眼曉霧認真的模樣，不知為何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現在你知道了吧。”
    費戈揚揚眉，正要說什麼，卻被曉霧尖聲搶白，“我跟翔哥是不會忘記這一點的，就算現在沒辦法離開了它，以後等我長大有自保能力了，我們還是會回地球去的！”鄭重其事地瞪著費戈說道。
    費戈用詢問的眼神看看林翔。
    自己沒想過會回去，也沒想過不會回去，因為一直以來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從來不去計劃未來怎麼樣的。
    所以曉霧和費戈的眼神讓他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好，想了一想，點點頭：“恩。”有眷戀的人是幸福的。
    曉霧是開心地笑了起來，費戈則是驚訝地看了眼林翔。
    “你還沒跟我說出任務的報酬呢。”林翔無視費戈詫異的眼神，換了話題。
    費戈也不是很有好奇心的人，也就順著換了話題：“我是A/級的獵人，所以隻能說說A的任務，S以上的我也不清楚。”看了眼林翔，繼續說下去，“各等級的任務也分三種，低等中等高等，低等的任務一般隻是尋物，尋人之類的，中等的話就是運送物品或者護送某人，高等就是獵殺人或者生物。”
    “生物？”殺人我可以理解，獵殺生物，我就不懂了。
    “對，我說過的吧，每個星球適合人生存的地方不多，除去環境的因素，還有不少因為環境變化而不斷進化的怪物。有些甚至都有了高等的智慧。”
    林翔冷笑了一下：“怪物？”
    費戈不明白他冷笑什麼，抬眼看他。
    “人類難道不是他們眼中的怪物嗎？”林翔道，“除了形態上的不同，所謂的人，做出來的事，比那些怪物不會善良多少。”
    費戈皺皺眉：“……你討厭人。”
    搖搖頭：“我不喜歡，但是也談不上討厭。我隻是將很多東西擺在同一個視角上，而且不是像你們一樣帶了自己的主觀印象下結論。”
    費戈看了眼林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實在是太冷漠。”然後繼續說，“高等任務報酬最高，有時候甚至會出現S的任務因為估算錯誤而劃分到A的情況，如果你能完成的話，可以得到倒薩番邱的高額賠償——如果你能活著回來。”
    “聽起來倒像是倒薩番邱故意造成這樣的錯誤而導致獵人的死亡。”林翔微笑。
    費戈臉色沉了沉，卻沒說話。
    “那個首領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夥呢，總覺得越來越期待了。”
    “總之，A/級任務的報酬已經很高了，如果你想好好活著，那麼就不要發揮實力，學我直接去拿個A/級證就好，如果你想尋求刺激，那就拚命廝殺吧。”費戈的唇角似乎掛著一絲不分明的笑容。
    林翔點點頭：“那麼，考試有什麼步驟？”
    “隻有一個，活下來。”費戈似乎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語氣中隱隱有些隱忍。“然後根據你殺人的數量決定級別。”
    殺人嗎？
    林翔有些猶豫地看了眼曉霧——說實話，他不太願意讓曉霧看到自己殺人的樣子。
    但曉霧卻抬起頭來，雙眼堅定地看著林翔：“翔哥，我要去。你不讓我看到不證明不存在，所以，不要試圖隱瞞我什麼，如果我想變得強大，必須麵對。因為這就是必須活下去的現實，對麼？”
    林翔摸摸她軟軟的頭發，思慮半晌，歎口氣：“好吧。”
    費戈在一邊看著，忍不住說：“你不覺得你太魯莽了嗎？她隻是孩子。”
    林翔垂下眼，淡淡掃了他一眼：“我就是不希望她成年後會懊惱自己的無力，才讓她去麵對這些。”
    “可是，你讓她麵對的實在不是一個孩子能承受的。”費戈皺眉。
    林翔笑了起來，伸手，將曉霧摟過來，將她的臉按在自己懷中：“沒關係，還有我，如果她不能承受的話，還有我會一直保護著她。”
    這孩子，就像是以前的自己一樣，渴望著別人的溫暖和關懷，希翼著有誰能將自己拉出深淵，企盼著有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羽翼，結果，自己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所以，如果這孩子能得到滿足的話，那麼我心中的缺憾也會減少吧——就像是我自己被拯救了一樣。
    費戈沉默著看著林翔，過了一會，才歎口氣：“隨便你吧。”
    曉霧沒有發出聲音，隻是伸出手，緊緊摟住林翔的腰。
    吃過水煮的午餐，三人依然坐在套間的客廳內聽費戈介紹這星球的習俗。
    約莫快天黑時，門口傳來了悅耳卻機械化的聲音：“尊敬的費戈先生，你的航班到了，請做好準備，飛艇將在半小時候後起飛。”
    “啊。”曉霧呆呆看著門口，試圖找出說話的人。
    “是旅館的定時提醒係統。”費戈答道，“到出發的時候了。”
    “那走吧。”林翔回答的更幹脆。各種防身的小武器都藏在衣服內，雅雅給的激光槍也仔細藏好了，行李什麼的自己根本沒有。
    “等等，我去拿糖果。”一邊說著，曉霧一邊往自己房間跑回去。相反的，曉霧倒是有不少想一起帶走的糖果。
    等待曉霧拿了東西，跟著費戈走了出去。
    外麵城鎮的太陽已經墜落，月亮升了起來，發出黯淡的光芒。
    這裏也同樣有太陽月亮，隻是全部都是人造的，沒有恒星。
    費戈說，現在有人居住的星球大多都沒有恒星的照耀。人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真正的星體了。
    怎麼看，都覺得這月亮不夠清冷，太陽不夠炎熱……
    但是熙熙攘攘的人們卻是習慣了般，穿行在街道中。
    若是讓這些習慣了人造星體的家夥見到地球上的太陽月亮，該會發出多麼愚蠢的驚呼啊。
    林翔冷笑著，踏上了前往倒薩番邱的飛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