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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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念咒語,絲帶融入土中,綠色的長藤紛紛從地底鑽出,眨眼間已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踏著滿地荊棘,揮動著手中長鞭,昔日墨玉的瞳仁轉為深邃的藍。
趁著將嵐困住的空隙,陌迅速發動了烽火雷陣,驚雷乍落,掀起滔天火浪。煙塵繚繞間,無法清晰捕捉到對方身影。忽然天空傳來另一聲雷鳴,烏雲凝聚,銀光一閃,浮於半空的嵐打掉了迎麵而來的攻擊。
“為什麼不願同我一道修仙,你當真如此痛恨神仙?”直視身下的瓊舞,他厲聲詰問。
“這該是我問的,為什麼你們都欲成仙,毫不留情地拋下身邊的一切。絕情棄愛,我做不到啊。”將長鞭拋向空中,雙手擊掌,瓊舞再次發動咒語,黑色的鞭身沒入雲層,一聲吟嘯,虯龍劃破長空。
幾個頓步,嵐略顯吃力地避開橫掃而來的龍尾。一個躍身,從空中向地麵迅速衝擊,右手化為利爪,直接撲向陌。
“破綻百出。”雙手張開屏障,在嵐俯衝而來的同時,掏出懷中的九龍玉環,直接擲入他懷中,本欲念誦封魔咒,卻被嵐中途一個彈跳避開。
“青龍,困住他。”飛身騎跨上龍身,瓊舞取出袖中劍,正麵與嵐交手。雲層隱隱泛光,雷聲大作,不顧落雷的攻擊,步步逼近。
劍身一挑,瓊舞側過頭避開危險地一擊,正欲反擊,發間的發簪因狂風的襲來而滑落。收起一旁的劍,她縱身飛下前去撿拾發簪,空氣中傳來利刃穿風而來的聲響,她依舊執著地將手探向緩緩墜落的簪子。
“該死。”一聲咒罵,嵐硬生生將劍鋒偏轉,隻有幾縷青絲被斬斷,飄散於風中。“為了個破簪子,你連命都不要了嗎?”像是泄憤一般,他再次將攻勢集中到陌身上。
“月白,露風,寒霜降。”食指與中指並攏,交錯貼於唇邊,陌朝向天大聲喝道。“冰凍!”
“可惡。”冰雪封住了嵐的攻擊,整個身子都陷於冰封中,他憤怒地瞪視,眼中跳躍著極欲噴瀉的不甘。
彎腰撿起方才掉落在地的九龍玉環,陌再次念動封魔咒。而與此同時,嵐閉上雙眼,開始發動咒語。
“小心。”察覺異樣的瓊舞忽然快速奔向長藤之外。
就在嵐被封禁於九龍玉環的前一刻,一道驚雷在不遠處的林間落下。
“真是冥頑不靈,最後一刻還要動手傷人。難道害了他家的繡女還不夠。”蹙眉望著昏倒在林間的南宮朔,陌低聲斥責著手中玉環所困之妖。
“他怎麼會在這?剛剛的一切……”扶起有些沉得身子,瓊舞將他放躺在樹蔭下,小心地醫治著他後背一道灼傷。
“我沒有動他家的繡女,不要誣賴我。況且他都看到了喲。不然我又何必殺人閉口,我這可是為你們著想。”不服氣地冷哼一聲,嵐不甘受製於人地震動玉環,表示著抗議。
“不管怎樣,先帶他回去吧。”背起南宮朔,陌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瓊舞,然後將玉環放到了她手中。“回去後再給我吧。”
“謝謝。”低著頭,輕撫著尚有餘溫的玉環,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多了一個負擔,陌走得極緩,而瓊舞則走在後頭,與嵐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你真放心把我交給他?”
“你想修仙,跟著他是最明智的選擇。”
“你出手可真狠啊。這麼多年的姐弟感情都快被你傷透了。”
“油腔滑調的,今後可要好好改了。”捂嘴悶笑了幾聲,她忽然問道,“那天你故意驚擾那匹馬做什麼?”
“看你盯著那糖葫蘆,眼睛眨都不眨,我隻好出聲提醒一下了。要知道克服口腹之欲也是修仙的要求。”
“你啊……”
“那個男人,你最好避開他。今天我沒能殺掉他,今後難保不是個禍害。”難得的嚴肅,話中隱隱透著不安。
“你已經把人家府邸弄得雞飛狗跳的了,夠了。再說,我也不會長留的。快到南宮府了,我最後叮囑一次,好好修煉,積善改錯,無論如何你都造了無謂的殺孽,這些總是要還的。”
嵐沒有再答話。保持著沉默,兩人就這樣回到了南宮府中。
南宮朔昏迷一事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軒波,雖然身子已無大礙,但瓊舞從三夫人眼中清晰讀出了怨恨。事已至此,說什麼都已無益,陌不願解釋,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一切隻能等到南宮朔醒來才能定奪。一前一後,兩人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從黃昏轉為深夜,榻上的人依舊未醒。她輕柔地撫著那早已熟悉的眉眼,心中盡是多的早已溢出的愛意。從踏進南宮家以來,她的眼便從未離開過他。
“為什麼你的心不能隻屬於我呢?”親吻著光潔的額,淚水從眼中湧出,滴落在那張昏迷卻依舊迷人的臉上。“如果不是有你的存在,這裏簡直就是地獄,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你,我不會賴活至今。為什麼你要變心,是因為她的美嗎?”慌張地直起身子,她跑到梳妝鏡前,盯著花顏憔悴,被淚水弄花妝容的自己,一陣驚恐。
“把水端來!”她尖叫,像是瘋子,對門外吼道。
“是……”倉促忙亂的腳步響起,清水被送至她麵前。
“滾!”
毫不在意婢女的落荒而逃,她將臉整個浸入清水中,大力地洗去早已模糊一片的粉膏,任由水順著臉頰滑落,一路跌跌撞撞,取出所有的香粉胭脂,對著銀鏡,一點一點地裝扮自己。
抹胭脂,塗香粉,畫娥眉。她顫抖著手,望著鏡中的自己。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美。揮掉手中的飾品銀鏡,清脆的聲響稍稍緩解了她的瘋狂與崩潰。她掙紮著要衝出門,那張臉,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她要毀掉,親手毀掉。
男子的悶哼聲忽然想起,跨出門外的腳停住,然後迅速收回。
“朔,你怎麼樣?身子可有什麼不適?”焦急地將南宮朔扶起,不由分說地湊近察看他的氣色。
“我沒事……咳咳……瓊舞呢?她回來沒?”一把抓住織錦,他憂心地詢問,卻忍不住一陣輕咳。
“瓊舞,瓊舞,為什麼你總是心心念念著她。”
“我問你呢!瓊舞呢?”一股氣湧上心頭,他漲紅著臉質問。
“就算她比我美又如何,不過是個賤人,你…”
啪——
所有的話都被瞬間打掉,她盯著他,滿臉的不願相信。捂著腫脹發疼的臉,淚水再次肆虐。“為什麼啊?”她哭喊,捶打,卻隻是無情地被推倒在地。
“夠了。”
“你們南宮家究竟把我當作什麼?”她站起,淚濕滿麵得責問。“你爹為了繡坊的生意而強娶我,要的不過是我織錦的手藝,要的不過是能令君王滿意的禦用衣料,就為了這些,他毀了我。而你……”忍不住一陣苦笑,她仰著頭,硬是逼回眼淚,再次泣血泣淚的控訴。“我遇見了你,我以為我的世界終究還是有一絲光明的。是的,我引誘你,引誘無知的你,可我是真心愛你的啊,這些年來,你還不懂嗎?為什麼她一出現,你就變得如此無情,為什麼,難道我這些年的付出你都看不到嗎?我為了你……”
“夠了!不要再說了!”鐵青著臉,他坐起身,推開湊近的身子,極欲離開。
“你逃不了了,我們一起深陷在地獄,誰也離不開誰了。哈哈…哈哈哈哈。”任他甩袖離去,她依舊笑得撕心裂肺。
花香襲人,是醉人的甜膩,但卻也是最致命的毒藥。
風聲颯颯,那久久未止歇的笑聲,讓午夜驚魂的人遲遲不得入睡。
是誰入了魔,仍是情字最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