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傾國傾城 黃泉路上的風景與色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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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鬱天恒煩躁的是,洛桑恬的病情時好時壞,總是晚上的時候就燒的迷迷糊糊,不時的發出囈語,白天的時候就退到低燒,如此反反複複三四天之後,他沒有辦法隻得用中藥來為她治療,她不願意喝中藥又更不願意開口吃東西,實在沒辦法隻得為她穿好厚厚的衣服背起她就往醫院裏跑。
總算是住了院,因為有儀器才能更好的治療,與醫生反得的探討和商量之後還是繼續打了點滴,鬱天恒一邊責怪自己事情做的不到位,明明生病了肯定是要在醫院治療的,怎麼還能由著她不想住院就不住呢?這下好了,感染了肺炎,整夜天整夜的咳嗽,咳的她總是提不上來一口氣,也咳得自己想抽自己耳瓜子。
藥水還是順著吊管一點一滴的流入體內,鬱天恒這幾天也夠嗆,洛沁言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一家一家的跑,又是求又是跪的要那些遇難者的家屬出來討公道,卻沒有想到別人更是煩她,見到她先是繞著走,再後來都罵這丫頭瘋了,有的逼急了就差點動起武來,對她不勝其煩。
鬱天恒對此事隻知一個大概,但是洛桑恬的病情是他最關心的,也沒有打電話谘詢自己法律上的朋友此事該如何處理。看到洛沁言的人也是突然間暴瘦,兩姐妹越來越像,樣子就真的像鬼一樣讓人看著都想繞道而逃,他沒辦法顧及這些,隻能拿出錢來給隔壁的大嬸,全權的打理了幾個人的生活。
洛沁言站在病房的窗子前,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偶爾還有快樂的小鳥會喳喳叫而快樂的飛過,不過天空卻留不下飛翔的痕跡。
鬱天恒則是守在病床前,就看著那張慘淡的麵孔,她似乎在做著一個惡夢,迷糊中的她還是不停的在緊皺著眉頭,發出痛苦的呻吟,每發出一聲,鬱天恒的心就是一驚一顫,以前從來不知道為心愛的人傷心難過,感受著她的痛苦和悲傷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的讓人無可奈何。
他是多麼想讓自己去為她承受這一切,可是,卻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著病痛的折磨,麵對這樣的悲傷。很多時候的我們,總是以為自己很強大,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原來這種人是最無知的,連自己愛的人都幫不到,有什麼資格覺得自己很強大?
他握著她那隻沒有打點滴的手,細長的,白皙的,每個關節的骨胳都突兀的暴起來。這一刻的鬱天恒,痛恨的是突然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做醫生。盯著那手掌中糾纏的,雜亂的,清晰的曲線,瞪大的雙眼裏,似乎一直想看透到她靈魂的深處去探個究竟,為什麼她20歲正青春美好本該快樂飛翔的年齡裏,要經受如此的打擊?
雖然生活給予我們的,隻能去承受著,那為什麼對待她這樣幹淨又純樸的女孩,卻是以雷霆萬鈞之勢襲卷而來呢?讓她無處可躲,無處可藏,硬生生的讓單薄的身子扛起這晴天裏的霹靂。
這一邊的洛沁言在做著垂死的掙紮,而另一邊的江策卻早早的開始了行動。
林馳譽推開人間V8包廂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江蘇的電話催了好幾次,他才動身,到‘人間’的時候她已經在樓下等他了,一看到他的車子立刻衝了上來,等他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時,她已經挽著他的胳膊,整個人都貼了過來。
江策率先上前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兩個人坐在了一起就開始了打官腔。本來兩個人就沒有什麼來往,完全是因為江蘇是這個人的堂妹,最近不知道惹了什麼事,想通過他這個未來的妹夫在中間搭個橋,找王竟然幫忙處理。
林馳譽對於江蘇的回答裏才知道,原來是江策的工地出了事故,死了好幾個人。想想哪個工地上沒事故?哪塊地上沒死過人?也就覺得事情不大,卻沒想到江策硬是讓江蘇把他約了出來要好好的談談此事,畢竟自己跟江蘇是未婚夫妻,將來也算是親戚,怎麼樣也推不了,雖然自己近段時間的脾氣真的相當差。
王竟然也帶著自己事務所的幾個當紅律師已經過來,江策更是點頭哈腰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和身份,林馳譽認識江策的時間也不短了,看到他的樣子與平常的意氣風發和氣宇軒昂完全不符才發現,這事很釘。
這件事情的確是很釘,讓江策覺得很釘的是洛沁言這個人,太有自己的主見,也太有原則,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精力讓他覺得害怕,因為早早的領教過,所以他才早早的找後路。
聽到案情的大概之後林馳譽的臉色果然變的更嚴峻,江策是什麼人,當然把這一屋子裏麵的人每個表情和動作都格外的注目,期間江蘇也隻是聽著沒怎麼說話,她也說不上來什麼話,江策太知道她在林馳譽麵前的份量了,如今隻能求著他,讓他在中間幫忙,有了他的幫忙,什麼事情都不是大事。
林馳譽和王竟然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跟隨過來一起的幾個律師,張萊開口了:“現在我們也不能斷定些什麼,法律講的就是證據,而且這事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你們當場沒有讓遇難者的家屬把遺體弄回去,能否找到是一回事,至於找不到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你說的那個家屬一定要討個說法,也是正常的行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看看原告到底要什麼樣的賠償,如果可以私了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就當然隻是法庭上見了。”
這麼淺顯的詞他江策當然也是知道的,還用得著他再複述一遍嗎?要是有更好的辦法,他哪裏願意讓自己拉下這個臉來,對著他們這群頑紈子弟卑躬曲膝。他那個小舅子唐凱旋,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當場就和他還有唐道庚在電話裏麵吵的不可開交,現在正從西班牙往回趕。
洛桑恬的病時好時壞,一會兒退燒一會兒急燒,足足拖了快一個月了才好,這中間鬱天恒整個人都疲憊不堪,家庭的壓力更是讓他無可奈何,他也知道讓自己家人接受洛桑恬不是這麼快就能成的,隻能一個勁的在電話裏麵哄著媽媽,求著爸爸。好在他們並不是那樣完全不通情理的人,沒有硬逼著他回J市,甚至還打了招呼給了醫院,不再煩他。他對父母說洛桑恬病情的時候,動之以情,因為鬱普也是醫生,而且還有很嚴重的職業病,聽完了之後隻是在電話裏麵沉默最後才說:“既然這樣就先照顧好她,任誰出了這樣的事都很難扛下去,你們的事情回來再談。”
鬱天恒聽到這樣的回答,當然是感激的不得了,這相當於是鬱家給出了最大的讓步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覺得很有希望了,至於家人肯在這個時候走出第一步,並沒有在這個風尖浪口處繼續落井下石。
洛桑恬的病情以最緩慢的速度朝向著康複行走,整個人是脫胎換骨般如同重生一樣,鬱天恒讓她在醫院多住了幾天打好底子後才出院,之前吵著不肯住院的小丫頭現在卻完完全全由著他安排,整個人呆呆的不怎麼說話,一沉默就是沒時沒間。
回到家裏的那天,大柳樹旁的桅子花已經黃了,一朵朵白色的花早上還熱情的綻放著,晚上就枯萎的如同風中的落葉,隨時會飄零。她還是上前伸出手,找了一朵白一些的,輕輕的摘下來,讓自己夾在了耳際,桅子花在她本就蒼白的臉旁更是顯得她孤苦無依、單薄可憐。
鬱天恒提著一大堆的東西,先進去放下了之後出來要去扶她,廚房的燈是亮的,洛沁言因為她出院而和隔壁的大嬸一起在裏麵忙著,知道他們回來了還吼了一嗓子:“洗個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鬱天恒把她挽起,兩個人正跨進堂屋,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桑恬……”
聲音很年輕,也很暗啞,桑恬的身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的抖,終於讓自己轉過身來,看著柳樹前,桅子花旁邊的那個人,即使是傍晚時分,夕陽桔紅的霞光從天際綻放,那個人眼裏的明亮,卻猶如星辰般耀眼奪目,仿佛一刹那就可以照耀她黑暗的天空,但也隨即如同流星般隕落,桑恬身體僵硬的笑,笑的淒涼慘兮:“唐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