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又是一日，照舊青鸞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我也一如既往地喝下，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擺擺手示意不用給我烏梅了。
    “姑娘，這？”青鸞有些詫異地望著我。
    “藥我會喝，苦我也會獨自咽，所以不用給我烏梅去苦味了。因為沒有必要！”
    “姑娘你……”
    “沒什麼事你下去吧！”
    “是！”
    看著青鸞有些不放心地離開，我的心有些暖暖的，看來還是有人關心我的，隻是這關心我要不得。不知道這每天的藥到底有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自己這半囚禁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墨，你在哪裏？為什麼不來找我了？是不是還在怪我呢？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大半個月，我等來了胡朔。
    “丫頭，還記得三年之約嗎？”胡朔的開門見山，讓我有一絲恍神。什麼“三年之約”？努力搜尋著記憶的角落，終於我記得了。隻是事情好像早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怎麼又會提起？
    “丫頭，曾經的代價是小墨幫你在付出。這次是不是該你自己了呢？”
    “墨！他……”我有些不敢想下去，墨做事總是從不考慮自己，真的不知道他會付出什麼。有些不確定的再次開口，“老爺，墨付出了什麼？”
    “他呀……嗬嗬……總是像姐姐的。不管自己受多大委屈總是不說，隻是這從來就是我最看不慣的。所以……我會告訴你的，丫頭。”
    看著胡朔有些閃爍的眼神，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定會讓我心疼，隻是沒想到，接下來我隻感到天崩坍的黑暗……
    “丫頭，墨用十年時間換得我不對離越動手。用一身醫術換得我三個承諾……隻是他已用兩個承諾救了你，卻還要用第三個幫你，你說我這外甥是不是傻得可憐。要知道你和玉澈的事他亦知道，他自己自身難保卻還要……丫頭，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啊……”
    胡朔再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見，頭腦中滿是墨血跡斑斑的臉，失望的眼，還有……還有我自己的無情和懦弱。老爺啊！你這一次真的很厲害，我快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冥玉，我要食言了，若是無法自救哪能再救別人？對不起……
    胡朔明知道自己惡毒的言語定會刺激到這可憐的孩子，可還是說了。是的！為什麼別人都能得到幸福，唯獨自己不行！為什麼她對別人總能那麼真切，唯獨對自己百般躲閃與不信任！所以……寧願折了她的翅膀，傷了她的心，至少愛不得，那就恨吧……哈哈……“愛！”多麼可笑的字眼，自從雨兒離開，哪裏還會有愛啊……可是，那一聲若有似無的“對不起”，為何這般針紮一樣刺在自己的心裏！
    看著自家主子這般傷人三分又自傷七分，青鸞心中有股衝動想要將一切都告訴小吉。告訴他，留在灰閣十年是小主人自願的，小主人的一身醫術並不是主子奪走的，隻是那陳年的舊患逼的他自封了一身本領，還有三個承諾，那根本就是主子自己胡編的，沒有的事啊！為什麼主子要這麼說？看著主子那愣神的模樣，青鸞輕歎一口氣，“主子，小吉姑娘暈了，您看……”
    “我送她回房，你先下去吧！”
    “是！可是主子，七殿下那邊……”
    “通知錦昊，讓他拖延著。”
    “是！屬下告退！”
    青鸞退了出去，她著實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囚禁小主子的是七殿下。這回想要一心攻打離的也是七殿下，放了南齊四公主的還是七殿下，這些事看似毫無瓜葛，實則有著某種無形的聯係。還有大殿下，他早已隱居，為何主子會想到他？有些事情似乎正朝著一個未知的地方奔去，隻是不知那終點是地獄還是天堂？
    再次醒來我沒有看見青鸞，隻看到一個背影在站在窗前，他是消瘦的，卻又是挺拔的，還有那一身永遠的緋色衣裳……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墨……嗚嗚……那個身影慢慢轉過身，是的！就是墨！那樣的眉眼不會錯的！他的眼中滿是心疼與歉疚……“對不起，我……”
    “不是的！沒有！我……是我不好！”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拚命想把眼淚擦幹，要不然我怎能看清你的臉，墨！
    “不要哭，不要哭……我會一直守候在你身旁的，放心……”
    “你不準離開！”我信誓旦旦。
    “嗯！不走！”
    “我們拉鉤！”
    “好！”
    “我好累，我撐不住了，我沒有辦法完成冥玉交與的任務了……”
    “沒關係，完不成就算了……”
    “可以嗎？”
    “可以的……累了就再睡一會兒吧！”
    “好……”握著墨的手，我慢慢閉上眼。這一覺沒有無盡的黑暗，隻有淡淡的、暖暖的草香……
    “該死的！難道黑水還是解不了夢回的毒！小晨，你怎麼可以！”胡朔暗暗收緊的手臂，讓人感覺他的怒氣。可是當懷中的女孩發出嗚咽聲，胡朔瞬時放開了手臂，幫女孩掖好被角就要離開，但還沒跨出一步就發現，原來自己的衣角已被女孩牢牢抓在手中……
    “你以為我是小墨，才這般放心地將自己交給我嗎？可我是老爺呢！”於是毫不留情地手刀一揮，衣角被割下，胡朔繃著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