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還剩下兩節數學課，我到教室時好多同學已經在做習題了。走到課桌前，很盡職的班長，我課桌上已經堆了一大疊試卷，隨便拿一本起來，都是那種厚得誇張的試卷集，每個科目都有。坐隔壁的班長還抬起頭，很抱歉地說：“那個，李朝雲，不好意思，試卷我已經努力下去找了，但是還缺一輪的，隻找到第二輪的，就請你先克服一下好嗎，餘下的我找找？”看著這些厚厚的試卷集，才是第二輪的，還有會幾輪啊！
    精英班就是不一般，隻一個上午，我就不再是“焦點”，我喜歡這樣，但這些小孩也太成熟，太沒好奇心，我們得到的是和失去的相等嗎？鐵門嘰嘰嘎嘎的被推開，走進來一個有點謝頂的中年男子，“嗬嗬”先笑一個先，然後再輕輕的關上會發牢騷的鐵門。“數學老師是一個引進教師，男性，三十歲左右。”聽他說話應該會是個風趣的教師。
    “嗬嗬，今天有兩節數學課，我們課就上的輕鬆些。昨天講了概率，今天我們就來做概率的習題，先做完的先去休息，該幹什麼幹什麼，不過錯題的概率不可以超過5﹪。”老師還沒有講完話，我右邊的一個卷發的男生就顯得非常興奮，拿著他的習題集不停的在翻動。等到老師轉完一圈教室回到講台上，卷發男生就猛地站起來，衝向了講台，椅子由於他的動作而向後退了好大一段距離。“愛顯狂”。前桌的者承宇小聲的嘀咕道。搖搖頭，我翻開自己的習題集，很幹淨還有一絲油墨味，習題集上的數字應該認識我的，可是我真的不記得它們了。合上習題集，拿出數學課本，從第一頁開始。
    “嗬嗬”又是數學老師“大家要抓及時間做習題，楊雲的可是做完了，還全部正確哦！”數學老師說完推推他的眼睛，眯起小眼睛朝他的得意門生笑了笑。卷發男抓抓頭，羞澀的笑笑。怪胎！卷發男沒有去休息，而是拿出數學課本，手還不停的在草稿紙上飛舞。
    一段聽著悠揚的音樂響起，宣告第一堂課下課了。抬頭，黑壓壓的一教室腦袋，也有同學陸陸續續做完的，數學老師也笑了，居然就沒有人想起來要下課休息。當然除了我，放下被我翻了一節課數學課本，走上講台。
    “老師。”
    “咦！今天來新同學了，怎麼你也做完了，來我看看。”
    “沒有，可能到明天早上也做不完。老師我已經兩年沒有接觸課本了，有些不適應，想和您請一節課的假。”數學老師瞪大原本就很小的綠豆眼，在眼鏡後麵顯示出不可思議，但好在還是開了尊口。
    “好！你好好的下去調整，有困難可以找我。”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了。
    “謝謝老師！”原來請假這麼容易。回到座位，整理好課本，在一群黑壓壓的頭顱中間穿行，沒人理會我。
    回到宿舍，空氣裏有淡淡的青草味，已經沒有了中午壓抑的藥酒味。被洗衣粉泡過的衣服輕輕一搓，就很幹淨了。平時就最喜歡洗衣服，洗衣服是一個很享受的過程，像在漂洗自己的心情，被水一遍又一遍的漂洗，洗去了汙垢，衣服幹淨了，心情也可以晾出來，等待太陽的撫平。
    回顧一眼宿舍，井井有條，準備去吃飯。剛開門就看到古月舉著手站在我宿舍門口，看姿勢應該是要敲門吧！
    “李朝雲，
    文一班在這棟樓裏的隻有我們倆，數學老師讓我幫幫你，一塊學習，你有意見嗎？”
    “嗯，怎麼會不可以，你能來幫我補數學，真是太謝謝啦。”怎麼會如此安排，怎麼會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我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這個思想都會在影響我。
    “這樣就好，今晚是數學晚自習，班裏同學都要做習題。老師允許我們可以不到教室學習。”幾年不讀書，老師都變這麼開明了，我幹嘛早生這麼這一兩年，說得好聽，是怕我到教室影響了其他同學吧。看著古月的啤酒瓶底眼鏡，暗想，若學習成績與酒瓶底成正比，那古月的學習應該不會差吧！都是老師推薦的，差不了的。
    “不去教室打擾同學，我吃好飯，那就來我公寓學習吧！”
    “你沒意見就好了，李朝雲，吃過晚飯就開始吧！”真是好同學，比我都積極，數學老師不會是給他什麼好處了吧！
    “好的，其實叫我朝雲就好了，那我現在就去吃飯，你呢？”
    “我已經吃好了，那待會見。”
    茄子皮都那麼老了還要連著皮來用醬爆炒，烤鴨全部都是鴨屁股，番茄炒雞蛋，吃了半天隻見番茄不見蛋，從奢入簡難啊！幸虧我的胃還在暈車，現在吃不吃都無所謂，隻是如果不小心會被學生會的逮到，就會像我鄰座這樣被扣上一頂“浪費糧食”的大帽子。
    “你！哪個班的，怎麼可以浪費糧食？”
    “我有說我不吃了嗎，我是去盛碗湯回來下飯。”
    “湯是在出口那邊嗎，態度不老實，快說，哪個班的。”
    “我真的沒有……”
    “說…。。”借著聚集過來的人群，我悄悄的從滿當當的餐盤前逃脫。一路上還在忍不住的偷笑，真的想不到，卷發男楊雲會有這樣尷尬的一麵。
    繞出飯廳，走上幽靜的小道，思緒飄得老遠，日常的一些小事總會把過去熟悉的種種刨出。那時候我們剛剛到教導隊，彼此之間還不是太熟悉，拉近我們戰友之間的了解是從那件小事開始的。當時在食堂的座次我們一班和蘇雲維克他們班緊鄰著，我們是十個人一桌，十寸不鏽鋼小盆上四盆菜，十個不鏽鋼大碗，一桌之中每日有一個人負責盛飯。等所有人都坐整齊了，飯碗到手之後，就可以開動了。在吃飯這一過程中要求保持安靜，個人要顧及的是自己的飯碗，要按正常的速度吃好飯，大家才可以一起列隊走出飯廳，絕對不可以因為自己一個人兒耽誤了所有人。那天蘇雲他們班的大個子由於受不了高強度的訓練，征得了上級的同意，當天下午就被該縣的武裝部接走了。感覺到隔壁桌的戰友已經起身，我將頭悶得更低，大口大口的吃飯。可不過幾秒就聽見教官嚴厲的訓斥，我小心翼翼的轉身看了一眼，人已離去的飯桌上，中間四個空了的小盆，外圍十個飯碗，九個空的，剩下的一個上滿滿的一碗大米飯，忙中偷樂我還想起了十室九空這個不應景的成語。那9個平均身高180cm的大男生低著頭走回到飯桌，坐好，把剩餘的那碗白米飯分到各自的空碗裏，開始慢慢的咀嚼。無意識的飯堂事件是我們都懂得了，當我們組成一個團體時，我們就必須讓心凝在一起，力使在一處，得到的結果肯定是1+1大於2的。
    回到宿舍，古月已經等在門口，忙開門讓古月進去。雖說是公寓，但現在我開始覺得這公寓也未免太寒酸了，各式物品僅此一件，連椅子也是如此，窘迫的站在小小的客廳裏不知道要讓古月坐在哪裏。慌亂中我覺得古月嘴角勾出一絲玩味的笑，不由得咬咬下嘴唇。
    “其實形式不用太正式了，我們目的是互相學習，學習到就好了。書桌給你，我坐在藤椅上看課本就好了，但是有不清楚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討論，好嗎？”看著他溫和的笑，心裏也平靜下來。
    “嗯，這樣最好不過，那你先坐，我倒杯水給你。”對古月的好感又提了幾分，在部隊呆久了，我喜歡和說話直接明了，目的明確，做事果斷的人相處。
    第二節課後，是例行的課間操時間。站在原地看眾人做完操就要往回走，卻驚異的發現所有人都佇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正在詫異間承宇扯扯我的衣角，小聲說到“星期五，教務主任，例會。”
    這時廣播裏傳出炸耳的聲音“同學們••••••”例會，教務主任，語音控製，嗬嗬！伸伸懶腰，閉上眼睛避開陽光的撫摸躲到楊樹下。部隊是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地方，人在這環境中走上一遭應該是更有紀律才是，可我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懶，越來越無視這些條條款款。私下裏問自己是不是覺得乖乖女做久了，想叛逆，但叛逆好像與我這個年齡，心態又不相符。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思想會走入一個結界，蛇吞尾，尾入蛇口，開始即結尾，結尾亦開始。原因與結果也許就是要這樣來看待：一個原因不一定就隻產生一個結果，這個原因會產生一個或多個結果，抑或根本沒有結果；相反，結果的產生，不一定是最近的原因的結果，它也可能是以前原因的整合。
    “請同學們一定要謹記，切忌。”廣播裏突然加大的音量，如深海魚雷，無辜的我被震出水麵。“下麵我再重複一遍，同學們沒事不要往後山跑，不要以為秋冬季節就沒有蛇出沒，切忌，不要到後山玩。好，稍息，立正，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