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章曉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涼的；又摸摸勒隱明的，燙。
    “真把感冒要回去了啊？”
    章曉苦笑著，見勒隱明還沉沉睡著，眉頭皺得緊緊的，極不舒服。章曉伸手撫了撫眉中間，歎了一口氣，下床洗漱穿衣。一切弄完之完，章曉回來搖醒勒隱明。
    “喂，醒一下。”
    勒隱明勉強睜開眼睛，“怎麼了？”
    “你好象重感了，今天不要去上班。”
    勒隱明不答，伸手去摸章曉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
    “你的燒退了？”
    “對。我的話聽進去沒有，今天不要去上班！”
    勒隱明笑了一下，伸手來勾章曉，習慣性的想親他。
    章曉抓住那隻手，“我說真的，身體要緊，休息好了才去上班。”
    “嗯。”勒隱明閉著眼睛點點頭，不耐煩的拉上被子。
    章曉握著他的手親了親。
    “乖，回來我做好吃的給你。”
    章曉放了手，不料勒隱明卻又反握住，掀開被子努了努嘴。
    “早安吻。”
    章曉失笑，低頭在他額頭親了親。
    “早安，勒先生！”
    勒隱明瞪眼：“這算什麼？我要的可不是這樣。”
    “感冒傳回去了，我可不想再要回來。”
    “鬱悶。”勒隱明拉上被子蒙頭。
    章曉看著床上的人倦成一團，笑了笑，拿著東西出門了。
    交完班之後查房，306房的莫老太太情況並不好，莫小三和其他的家屬都在，章曉有些意外，拿眼睛問醫生，可惜他的老師很平靜的，沒有什麼反應。
    “家屬，從今天開始，你們必須24小時有人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除了要求家屬隨時都在，醫生又囑咐了其他一些事情，然後帶章曉離開。
    “醫生……”莫小三從病房裏追出來，“我媽的情況很嚴重嗎？”
    “對，突然惡化，這樣子一來，下個星期的手術也要看情況進行。我們要考慮到她身體的承受能力，如果下星期情況沒有好轉，那麼我會放棄給她開刀。”
    “除了開刀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比如說加重藥量呢？”
    “你還想加多少？用藥是說加重就加重的嗎？我們已經按照最適合的份量給她用藥，但是晚期的情況沒法控製，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盡為人子的責任，盡量守著病床前，陪著她。”
    莫小三默默的點頭，“是，謝謝醫生。”
    “不客氣。”
    看著莫小三黯然神傷，章曉在一旁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想說些安慰的話，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徒然，幹脆不說了。
    不料後麵莫小三卻又叫住他：“章醫生，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醫生看了章曉一眼，又看著莫小三，警告說：“不要在醫院裏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章曉笑了笑，“老師，沒事。”
    章曉查曉，有個習慣，除了隨身攜帶記錄本，還會另外捎上幾張白紙，用以記事備忘，或者方便寫些記錄以外的話。
    在白紙上麵寫下號碼，遞給莫小三。
    “你有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莫小三也遞過名片來，“謝謝，請多指教。”
    章曉想接，醫生先截了下來，看了一下：XX市XX刑警隊長，莫小三。
    看完遞給章曉，又對莫小三說：“你這個人很奇怪，幹這種行業還要特意把自己的頭銜寫上去。”
    莫小三微笑著說：“我並不怕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白癡。”
    搖搖頭，醫生走了。章曉趕緊跟了上去。
    工作依然照常，章曉感冒沒好，醫生沒讓他多做事，留了在辦公室。
    周折從外麵回來。
    “章曉，今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那就好，唉，你不在，MM都少來光顧，這醫院簡直沒有生趣啊。
    章曉頭也不抬，“給我倒杯水來。”
    “唉，病人最大，我就幫你一次好了。”
    “大家同事，不要講究那麼多啦。”
    做完記錄，章曉放回去，趁著空隙跟周折聊上兩句。
    “我聽說你想轉門診那邊去？”
    “對，住院部實在是太悶了，而且沒什麼油水。”
    周折跟章曉是同期，原本也是同一個學校的，彼此比較了解，所以周折也沒隱瞞章曉，不過跟其他人他可不會說。
    “誰說住院部沒油水，你沒看到人家經常收到紅包？”
    說起這個，章曉壓低聲音。
    “那是主治醫生才好，像我們這樣，說主不主，就是個幫手，人家哪裏會鳥你？好處當然都是給說的了話的人。”
    “那你去了門診能有多大好處？”
    “這你就不知道了。門診那邊，門道可多著呢，就看你怎麼找。”
    周折笑著，神情甚是得意。
    章曉看著他，“周折，我覺得門診那邊雖然機會多，可是從長遠來說，住院部對我們的前程大有好處。”
    “嗬。”周折笑著，從鼻孔裏哼出氣來。“醫生基本上已經認定你是他的接班人，你當然會這麼說。我呢？我可是姥姥不愛舅舅不親，不早點打算，我一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好自為之。”
    “P!”
    周折笑著，捶了章曉一下。
    “人各有誌，你就不要留我了。”
    章曉點點頭。
    “對了，我看到偵察隊長找你，什麼事啊？”
    “偵察隊長？”
    “306房的莫小三啊，我今天在走廓看到你跟他交換電話號碼了。”
    “哦，他啊，他擔心他媽媽，我就給了他電話隨時聯係。”
    “是這樣子的嗎？”
    周折有些懷疑。
    “要不然你以為幹嘛？我既沒偷搶擄掠，又沒作奸犯案，偵察隊長沒事找我幹嘛啊？”
    “也是哦。誰教你主理的是人家的媽媽呢？”
    章曉白了周折一眼，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好了，我不跟多說了，幹活去。”
    周折出去，醫生剛好進來。
    “周折幹嘛？笑得這麼開心？”
    “嗬嗬，沒事聊一下嘛。”
    “哦。”醫生哦了一下，丟對章曉一疊紙，“這個是莫老太的手術方案，你看一下，然後準備好，記得，要仔細，不能遺漏，有什麼想法也可以提出來。”
    “是。”
    中午的時候，醫生把章曉叫到自己宿舍。
    “我昨天借著加班的機會給你查了一下，你媽媽當年的入院記錄已經不見了。如果你爸媽當年的事真有蹊蹺的話，相關證據應該已經給毀了。不過我查了查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被西瓜刀砍了的人，發現他的主治醫生在那不久之後升職到市中醫院了。另外就是，根據當年的其他住院記錄，你媽媽入院那年，那個醫生就已經在院裏工作了。當時的醫生不多，他可能會知道一些情況。”
    “那他有沒有可能就是當年接待我媽媽的人？”
    “我建議你去認一下照片，畢竟當年你是一起入院的。”
    章曉點頭，“好，有空我去檔案科逛逛。”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幹得不錯啊，醫院半邊天，無論老少美醜，都買你的帳，不錯，不錯！”
    “老師，我怎麼聽著你這話說得有些酸溜溜啊？”
    “廢話！我去查檔案，還得給科長說上一大堆好話，我去人事部說查一下你的簡曆，那位小姐一聽我是你老師，馬上把整個電腦都讓給我，你說我這心裏能夠平衡嗎？”
    章曉哈哈大笑。
    “老師，其實隻要你肯宣傳你要結婚，我保證，醫院的半邊天馬上會蜂湧向你那裏！”
    醫生哼了哼，“這個你不用說，我沒想。還有，這個給你。”
    醫生遞給了一張紙條，上麵有一個地址和一串號碼。
    “藥劑科的老李告訴我一條線索，當年有個護士工作很認真，跟你一樣，有什麼事情喜歡寫下來做成備忘，你媽媽車禍時，她好象有隨車出救。”
    章曉看著紙條，很感動。
    “謝謝你，老師。”
    “不用謝我，因為你也給了我娛樂，比如說剛剛的老李，他說當年你入院的時候，嗓門那個響亮，哭得整個醫院的人都出來觀望。而且被爺爺抱在懷裏，一邊哭居然還能一邊吃棒棒糖……哈哈哈哈哈，章曉，流著滿臉的眼淚鼻泣你居然還能吃棒棒糖，太搞了你！！！”
    醫生亂沒形象的笑得直擂桌子。
    章曉頭上飆起了一個個十字路口，黑線到沒邊。
    “老師，我那時隻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喜歡吃糖有什麼奇怪的？”
    “是沒啥奇怪，可是我光看你現在這樣，再想想當年，我怎麼也想不來啊？”醫生笑得差點岔了氣，看著章曉悶悶不樂的樣子，覺得有點過分了，又趕緊收斂。
    “不過，你當年的住院記錄有一點倒是讓我滿在意的。”
    “怎麼寫的？”
    “驚嚇過度，導致記憶錯亂。聽老李說，當時你住院時，經常哭著找媽媽，無論誰問你車禍的事情，你都說不出來。”
    “那時的事情我真的記不太清楚，好象是後來爺爺跟我說，如果我這樣一直哭，媽媽知道了也不會開心的。”
    醫生點點頭，拍拍章曉。
    “往事已逝，別給自己找太多傷心。”
    “我明白。”
    章曉走出宿舍，沿著住院著的走廓慢慢的走。當年爺爺跟他說的話，他記得很牢。
    第一要乖，第二要開心，第三，要學會長大。
    “小曉，以後你就跟爺爺一起。你是乖孩子，要讓爸爸媽媽放心，好不好？”
    “我乖乖的，爺爺是不是會像爸爸媽媽一樣疼我？”
    “會的，隻要小曉乖乖的。還要開開心心，好不好？”
    “不好，因為爸爸跟媽媽都不在。”
    “但是如果小曉不開心，是交不到朋友的。沒有人陪你玩，你覺得好嗎？”
    “不好。”
    “那就對了。所以，小曉要學會長大，要開開心心，明白不？”
    那年他跟爺爺回去，記著爺爺的話，要乖，要開心。所以，他沒有再去想爸爸媽媽的事。九歲的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大，有一些事情，也知道是再想也沒有用的。幸運的是，回家之後，他就剛好碰到勒隱明，碰到勒家一家人。從此之後，風風雨雨，都有他們相陪，就算爺爺少在家裏，但是勒阿姨的溫柔，勒伯伯的疼愛，小燕的依賴，還有勒隱明的愛，已經足夠填補他空缺的感情生活。勒家一家人給了他無數的溫暖。
    他很感激命運，能夠讓他碰上勒家，碰上勒隱明。所以，勒雷霆對於勒隱明的選擇不太樂意，他一直心存有愧。隻是，他也沒有辦法說服勒隱明放手，他也不願意放。
    “唉……”麵對現實，章曉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