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出遊
    綠蔭簇簇的路上，櫻歌抓著雪蹦蹦跳跳，淵和裕安靜地跟在她們身後，接下來就是兩名被櫻歌拽上的新隊員，泉田和西村，帶著相當嚴肅而緊張的神情，僵硬地並排而行，本是墊底的西川見狀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快步跟上去伸出雙手拍著兩名隊員的肩，笑眯眯地從兩人中間探出身去：“喂，你們兩個不要那麼緊張啊，出遊又不是出任務，別辜負了丫頭們的好意。”“是……是！隊長！”慌忙應著聲，兩名新隊員努力挺直著身板。“嗯嗯！”西川滿意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又退回墊底的位置去。
    “呐！你們兩個！”前麵蹦躂得正歡的櫻歌突然停了腳步，回過身對著泉田和西村招手，“到前麵去探探路吧，拜托囉！”“什麼嘛，提議出遊居然連路線都沒有確定好，櫻歌你真是一點都不牢靠！”雪嘟起了嘴看著身邊笑得燦爛無比的丫頭，換來一頓反唇相譏：“沒有預定的目標最後憑緣分找到的地方才好玩嘛，再說了這深山老林的我也不熟，怎麼製定路線啊！”櫻歌振振有詞。
    裕在後頭聽得不由苦笑，兩名新隊員卻是很認真地接受了命令：“是！三席大人！”一麵急急地向前方的樹林跑了去。雪在心裏默默地鄙視了一番櫻歌的強詞奪理，也就不再鬥嘴了。
    淵溫柔笑笑，上前替櫻歌拉了拉弄皺的衣領，拍了拍雪的肩膀示意可以繼續走了。
    本是及其溫馨的畫麵，如果沒有那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也許這場出遊便會是個完美的結局。
    “啊啊啊啊！！！！！！！！！！”慘厲的叫聲從前方樹林傳出，一時驚飛鳥雀無數。
    是……泉田和西村！櫻歌一皺眉，丟下一句：“我去看看！”便踏著瞬步衝進了林子裏，穿梭在茂密的枝葉中，一邊小心地躲避著迎麵而來的樹枝，一邊絲毫不減速度地朝著尖叫傳來的方向奔去。
    “千萬不要有事啊！”默念著這樣的句子，出現在少女眼前的，是片刻之前還鮮活的兩名新隊員滿身是血的屍體。
    胸口處破了個大洞，心髒被挖去的淒慘模樣讓櫻歌狠狠咬緊了牙。是她不好，如果她沒有叫上他們，如果她沒有讓他們去探路。
    明明還可以那麼清楚地記起剛入隊那天兩人緊張不已的樣子，天天被她指使卻還是很尊敬很寵她的樣子，一絲鮮血順著唇畔劃下。能在靜靈廷殺死死神，果然也隻有虛了吧！
    反手拔出腰間的挽歌朝身後一擋，尖銳的摩擦聲，伴隨著火花四濺，一隻身形龐大的虛踉蹌著後退，櫻歌緩緩轉過身來，眸子裏不見平日的明媚，盡是寒冰。
    “去……死吧！”挽歌流光四溢，嬌小的少女一躍而起，一刀斬落。
    “櫻歌，出什麼事了！”隨後趕到的眾人看到已經被數十頭虛包圍的少女和地上泉田西村的屍體，頓時明白了一切。
    聞聲的虛轉過頭，分散開來包圍了數人，西川輕輕揚了揚眉，雙手按上腰間的斬魄刀：“全員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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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舞著挽歌驅逐開那些不斷逼近的大虛，櫻歌咬緊了牙：“該死的，怎麼好像永遠也砍不完！”這次出現的虛成群結隊，皆是靈壓虛無，不禁讓櫻歌想到在學生時期一次任務中遇到的那隻大虛。
    一邊逼退一隻張牙舞爪攻過來的虛，櫻歌一麵掃視了一下附近，戰場已升至空中，裕和淵那邊都陷入了苦戰，而隊長，也因為要保護雪而顯得格外吃力。
    雖說都始解了斬魄刀，隊長甚至用了卐解，但是麵對這樣幾十隻幾十隻湧現的虛，仍是討不了什麼便宜。隻一個不慎，剛剛被劈成兩半的虛竟然又愈合在一起，這樣的話，不一擊必殺很難得勝。
    沒辦法了啊……
    一咬牙，櫻歌一刀斬落，然後迅速掠退幾步，將挽歌平舉至眉心：“卐解，傲魂挽歌！”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卐解，耀眼的光芒從天而降地籠罩了她嬌小的身形，第一次不再刻意壓製自己的實力，爆發的巨大靈壓頓時震飛身邊的幾隻虛。
    淵見狀虛弱一笑，一點足瞬步轉至麵對著的虛背後，抬手一記“雷吼炮”已是她鬼道使用的極致。那隻虛於是便在半空血肉模糊地炸開。餘下三人亦是精神一振，發起了另一輪的進攻。
    “喲，兩個小丫頭很不錯呀，這樣看來隊長你的陰謀要失敗了哦~”市丸銀一手搭在額前作觀望狀，一邊笑得無比燦爛。“陰謀麼？”藍染老好人的笑容溫柔得絲毫沒有改變，隻是鏡片後的眼睛冷酷得令人不寒而栗，“銀你也是參與者之一呢。這次還放出了好幾隻新品種，對付王族特務這樣才不失禮節啊。”
    市丸銀無聲地咧開了嘴，迫使右手從神槍上離開。“藍染隊長你還真是喜歡那些難看得要命的東西。”像他那樣無比厭惡虛的人自然無法明白，而邊上藍染拿著紙筆不斷做著觀察記錄的樣子也實在讓他很想吐槽。
    後山方向突然出現的巨大靈壓，讓原本在隊務室批改公文的日番穀猛然一驚，是櫻歌，出什麼事了？他閉目凝神，試圖從混亂的靈絡裏找到些痕跡，而他們這般的靈壓，是在戰鬥？“副隊長！”亂菊風風火火地拉開木門衝了進來，看來也是因為感知到那份爆發的靈壓而從酒館匆匆趕回。
    “鬆本你去向總隊長報告。”日番穀皺眉起身，“我先去看看情況。”“是！”亂菊應了一聲，在門外不見了人影。綁緊背上的冰輪丸，少年的眉皺的更緊，從十番庭院中一躍而出，踏著瞬步向靈壓方向飛奔而去。
    越來越多了……汗水順著臉頰滑下，櫻歌險險避過一記虛閃，在空中艱難站住身。已經一個多小時的戰鬥，他們都撐不下去了，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失神之間，一隻咆哮的大虛已經站在了她的正對麵，成型的虛閃蓄勢待發，櫻歌一瞥身後，咬住下唇，她不能躲，一躲開，身後的雪一定會被打中的。
    橫刀身前：“次曲，霜斂！”她硬生生地接下了虛閃，用霜斂的凝壓形成防護，饒是如此，本就不甚穩定的卐解已經出現動搖，手中震動的挽歌她險些就要握不住，震裂的虎口血流不止。
    還來不及舒一口氣，大虛的觸手抽來，狠狠打在櫻歌背部，猛烈的疼痛襲來，少女一聲慘叫，從半空直直墜落。
    “丫頭！”剛解了雪那邊圍的西川一回頭就看到跌落的櫻歌，距離太遠，來不及相救，少女垂直下落的身子卻是一緩，再看時已被人接住穩穩落在西邊懸崖。
    同樣小小的身形，皓色短發，是冬獅郎。
    落淩半透明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靜靜地看著陷入苦戰的主人：“西川，你要怎麼辦，大家一起死，還是，能救一個就先救一個呢？”
    西川隊長苦笑：“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選擇呢……”話這麼說著，卻還是抽身戰局向遠處的副官喊：“冬獅郎，這裏太危險的，帶櫻歌回去！保護好她！”
    日番穀不明就裏，可是淵，裕和雪卻都聽懂了。在隊長“這樣可以嗎？”的詢問目光中，緩緩笑了。
    “拜托你咯，落淩……”十番隊隊長西川平，看著自己目光平靜的斬魄刀，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這些年真是謝謝你了……”
    落淩的眸中似乎有了些水光：“笨蛋……你說的，我都會去做啊，我們，是搭檔不是麼？為什麼要說謝不謝的呢？”
    轉過頭再看看已經收起刀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西川有些欣慰地笑了，他們至少，救回一個不是嗎？
    銀色的刀身直指向天際。
    “蒼雷引！”一字一頓念出的話語，伴隨著陣陣雷光轟鳴。
    落淩的卐解裏，竟然帶著這般玉石俱焚的招數呢，正撲向圈中數人的眾虛，還來不及反應，就隨著中間四個小小的人影，一並消失在耀眼的白光裏。
    靈壓爆炸後的餘波刮來，日番穀抱緊了懷裏掙紮的櫻歌，硬是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任憑她瘋了一般地大喊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懷中的少女突然停下了掙紮，日番穀一愣，卻聽見一句呢喃一般的：“為什麼啊……”懷裏已然昏死過去的櫻歌，眼角的淚水終是滑落。
    世界突然一片漆黑，她甚至再看不見自己。
    日番穀輕輕閉眸，橫抱起遍體鱗傷的櫻歌，朝四番隊狂奔而去。
    保護她嗎？他沒有好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