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年少 第10章 此生此夜不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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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都要上課了你們上哪去啊?”
“我媽要生了!”校門的保安被兩人旋風似地衝撞開來。
現在什麼都不管了。
心裏焦急,頭腦也渾渾沌沌的。
其實短信隻有短短幾個字。
我走了——爸爸
可可看得糊裏糊塗,又打開信箱看了前幾條。
飛機是6點的,兒子你在哪?
在哪呢,回個消息。
兒子,接電話。
可可一條一條的讀,感覺心一點一點地沉。
最後一條是昨晚上的。
現在在哪,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你下午也沒回家,我和你媽都擔心呢。你不在的時候,和你媽去了民政局,訂了明天的機票,早點回來吧,走之前和爸爸聚聚……
“去哪找他呀?”
“姐姐你去他家附近找找,我去他愛玩的地方。”替姐姐關上出租車的門,可可急急地說。
“都8點了,你說他爸爸會不會已經走了?那不是,秉堯連他爸最後一麵都沒見?”娜娜攀著車窗問。
可可抿抿唇,“你瞎擔心什麼,說不定他氣歸氣,還是回家了呢?”
“那好,我去了,你小心點。”車子開了,娜娜還把頭探出來喊。
可可一個人站著,看著車越來越遠,心就像被一點點刨空了似的。
他會去哪呢?
街道一直蔓延下去,那麼多人那麼多紅紅火火的歡喜,卻像是另一副場景,自己更不是這劇裏的演員。
他爸爸走了,不要他了。
就像,我爸爸一樣……
酸澀猛地襲著眼淚湧滿眼眶,可可努力瞪大眼,才不讓它們掙脫而出。
那家夥去哪了呢。
想起自己知道爸爸走了的消息時,是一個人溜到空曠的廢樓裏大哭了一場,那家夥應該不會那麼頹吧……
他喜歡打點桌球,技術超爛卻愛現。
他愛好足球,一腳把對手踢斷門牙還要鬧著上場。
他翹課,一把自行車就能遊蕩整整一天。
他還喜歡東街的小炒和啤酒,廣場賣的軟玉米和一塊錢一支的散煙;愛往青年宮敞亮的室內活動廳竄,躲在生態園風景區狹小的湖心亭子夢周公……
可是這個家夥不在球桌邊沒在球場上,沒去喜歡的店裏混時間,沒在活動廳裏瞎逛,更不是在亭子裏睡懶覺——
可可從來沒有這麼一種感覺,這個城市那麼大,而你要找的那張臉卻迷迷蒙蒙地躲在無邊的角落。他會不會就是擦肩而過的人,那個剛剛背轉而去的是不是他,有沒有我才離開這裏他就又過來的可能?
所以當快要崩潰的可可在那麵玻璃後發現那個玩得一臉興致的人時,她直接衝進了店裏。
“咚!”一拳頭敲到秉堯頭上,把某人的耳機都打飛了。
坐在櫃台裏的老板看了,趕忙站起來,渾身的肥膘都抖了抖:“打架出去啊。”
秉堯叼著煙笑,白牙一口生生地燦爛。
“你沒心沒肺啊。”罵完又一拳頭擂到他胸口,發出一聲悶響。
秉堯卻一點反應不見,隻低頭撿了耳機,戴上,目光又回到電腦畫麵上。
可可去扭他的手:“你爸要走了,你還玩什麼電腦,回去!去照顧你媽!”
秉堯看她一眼,像趕蒼蠅一樣,晃晃手:“別煩,沒看我這會忙啊?”
可可瞪著他半晌,又一拳頭打在他鼻子上。
這一拳更狠,馬上就見紅了。
“臭丫頭,我鼻子都斷了。”扯著嘴罵罵咧咧,再用手背粗魯的一抹,又把頭轉到電腦上。
他玩的是當時才興起的勁樂團,鍵盤被虐得噼裏啪啦地怪叫,而他鼻子還在滴血,順著嘴掉到手背上。
老板見狀立馬跑過來,“喂,別把鍵盤弄髒了,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滾你的,髒了怎麼了,我就給你弄爛咯!”可可狠狠地罵。
“隻要會賠,管你的。”老板還是有氣量的,莫名其妙挨了一頓,也隻是哼哼兩聲。
可可瞅著老板一張油氣富態的臉,又看看完全投入的秉堯,一肚子氣悶。
“老板,拿瓶水來!”一墩子坐到秉某人旁邊,吆喝胖老板。
老板咧開了嘴,臉上堆了厚厚層肉墊:“多少錢的?可樂10元,果汁也10元。”
“最便宜的!”
說完就見老板垮了笑,嘟囔著甩了背影就走。
可可軟在凳子上,這才覺得腳疼。
索性盤了腿窩在靠背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秉堯。
“水來了!”老板賺錢還是挺麻利的,身型一點都不影響速度。
可可立馬接過來擰了瓶蓋,一通水先灌下去。
她喝得太猛,一瓶子水都被她不喘氣悶完了,聲音更是咕咚咕咚像蠻牛舐食那般,連秉堯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察覺到秉堯的視線,立馬瞪他:“看什麼看,我累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
“秉堯你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老子不在了嘛,你頹廢個什麼勁兒啊!”
“你哪知眼睛看見我頹廢啦,我嗨皮著呢。”秉堯叫囂起來,煙頭一下掉在身上,在衣服上燙個洞出來。
“你嗨皮?沒看出來,我就見到一瘋子在那砸鍵盤解悶呢!”
秉堯拍掉煙頭,眯一會兒眼,“我就瘋子,你別認識我啊。”
“巧了,我就喜歡看神經。”說完,在椅子裏挪一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瞪著秉堯。
煩躁地撓撓頭發,雞公頭都蓬得跟雜草叢一樣。
可可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疲憊得都掩不住滿眼血絲。
心裏歎息,口氣也軟了。
“你手機在我這呢,別人撿了給我的。”
“我什麼都知道了。”
“你說你浪不浪費啊,手機多貴啊,下次要丟就丟在我看的到地方,我白撿不還!”
“我今天沒上學。光顧著找你了。”
“姐姐也在找你呢,她沒手機,都不能告訴她找著你了,你說她該多著急啊。”
“我今天才發現你長得太大眾了,街上隨便碰到一個人,我都差點認成你了。”
“原來啊,我們兒童節去唱KTV的那個地方在XX街,以後打出租就知道地了,不會像上次那樣,想去找不到位置,還被司機師傅洗刷一頓。”
“我腳都快斷了,我現在體會到那些男生為什麼說陪女人逛街會辛苦了,原來我這麼能走啊……跟你說,我可是從城這頭跑到城那頭的。”
“你說我們真是孽緣不淺,我走累了隨便找麵牆靠,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你坐窗子裏。哎,這還應了一句老話,你找某個東西的時候,它弄死不出來,你不找它了,它一會就出現了!”
“你小子也忒不夠意思了,爸媽離婚了又怎麼,好歹他們沒撕破臉皮,哪像我們家那位,一拍屁股跑了,沒說撫養費沒說精神損失費,簡直就一流氓!他毀了我和我姐的幸福花季,搶了我媽的青春,你看我家那女人,黃臉婆似的,都為誰啊!”
“你媽老,還不是因為你這丫頭片子,才十多歲就未老先衰,蒼蠅一樣聒噪!”丟開腦袋上的耳機。“這什麼破耳機,戴著就跟沒戴似的,你那聲音全飄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