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娜娜回憶起這個畫麵總在想，人生的軌道是不是從那裏，走向了歧路。
    年少的三個人，就那麼從青梅竹馬的懵懂，瞬間化為梢頭豆蔻。
    那瞬間，便是永恒，那瞬間，便是無妄。
    那瞬間便是洛草川。
    他就那麼出現在娜娜的眼前，生生夾斷了過去十四年的恍然美麗。
    公園後門處，仿古的牌坊閣樓下麵，他百無聊賴地坐著，修長的手指下麵是夜色裏依然奶白的衣袖。一線月色流光就那麼柔和地藏在袖間暗淡的褶皺裏，襯著他星亮明眸，整個人恍若纖塵不染。
    “秉堯，你小子跑哪去了！”這時從他身後的陰影裏跑來一個人，擋住了自己的視線，讓心莫名地失落。
    秉堯這才後知後覺地放開兩個女孩的手，撓撓頭發：“不是聽說有BT麼，擔心她們兩個。”說著，指了指兩側的可可和娜娜。
    “哇，雙胞胎啊。”那個人大驚小怪的叫。
    “沒見過啊。”可可不客氣地瞪一眼那人，扯扯秉堯的袖子，輕輕地說：“那個…謝啦，我和姐姐走了。”
    “去吧去吧。”秉堯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你這什麼態度！趕叫花子呢？！”可可又忍不住重了口氣。
    “誒，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你自己承認自個是的！”秉堯抓住她的語病，笑嘻嘻地說。
    可可氣得上去就要扯秉堯的頭發：“扯亂你的雞公頭！”
    “別碰別碰，頭可斷，發型不可亂哦！”秉堯趕忙躲開。
    他們打打鬧鬧，竟是忘了身處什麼地了。
    “那邊那個，鬧什麼鬧。”一個聲音突然說。
    誰呀，口氣那麼叼！可可不爽地看過去，不由瞪大眼——不就是那個在網吧搶自己錢的男人麼！
    頓時嚇得往秉堯身後躲了躲。
    “怎麼咯？”秉堯雖然也有點怕這個人，但沒想到可可怎麼見人就躲。
    “秉堯，你老實說吧，怎麼跟這些人混在一塊啊。”可可一邊戳著秉堯的脊骨小聲地說，一邊打手示意一旁的姐姐過來。
    娜娜也覺得這麼多人聚在這兒太不正常了，尤其這些人裏還有些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
    走到秉堯身邊，看著妹妹古裏古怪地樣子，也問：“秉堯，你認識這些人？”
    秉堯喉嚨裏咕嚕了兩聲，也不知道說了認識還是不認識，可兩姐妹隻聽到後一句：“……得了，你們快回家。”
    “你這家夥，該不是真的和他們一夥吧，他們什麼人呢你跟著一起!”
    “方可可你怎麼那麼婆媽啊，叫你走就走唄！”
    “呦，跟你說好話還不聽勸呢！”可可急了。
    娜娜還準備說幾句，就被妹妹扯了手往公園外走。“姐，別管他，他要怎樣就怎樣吧！”
    “可是……”
    “他自個不自愛，你操心什麼，又你不是他親娘。”可可被秉堯一句婆媽堵得慌了，口不擇言，竟說些不受聽的話。
    “……不行，叫上秉堯一起走！”娜娜也不幹了。
    娜娜想叫秉堯一塊兒走，可可非扯著不讓姐姐去，姐妹兩正較勁呢，一個人吧嗒吧嗒拖著很重的腳步走到跟前，一瞅，樂了：“小草，這有倆一模一樣的女朋友呢！”
    可可一驚，正是上次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
    “你誰啊。”娜娜看著他就忍不住皺眉，當下就脫口而出。
    “嘿嘿，就這口氣，跟上次一樣。”樂嗬嗬地又喊：“小草，你過來啊，給我認認，哪個是上次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都被你弄糊塗了。”被接二連三地催著，洛草川不樂意地抬起屁股，慢悠悠地走上前，不耐煩地說：“認什麼認，見著幼兒園同學啦？”打趣完，別眼那麼一瞅，愣了——
    “是你啊！”
    男人拍拍洛草川的肩，“小女朋友是哪個啊？”
    洛草川看看左邊再瞧瞧右邊，沒說話。
    男人樂了：“該不是你小子也認不出吧！”笑了兩聲又看向兩姐妹：“原來是姐妹花啊，小子豔福不淺。”那眼神很不道德地上下打量。
    可可被瞅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忍不住摸了摸涼幽幽的胳膊。
    就那麼一個動作，洛草川偏偏頭，笑了：“怎麼來了？
    那口氣，甜的就跟蜜罐子打翻了似的，螞蟻都可以溺死了。
    可可又忍不住抖一抖。
    洛草川笑得更燦爛了，態度諳熟的上來拉可可的手：“不是叫你別來了嘛。”
    可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拚命想要掙脫，可那家夥麵上不顯，手上卻暗暗使勁握緊了。
    秉堯在一旁看的嘴都合不上了：“豬頭，你認識洛草川？！”
    驚詫的口氣像在說，你跟基地首領拉登是兄弟？
    洛草川笑嘻嘻地別眼看秉堯一眼，秉堯被那目光一震，腦袋竟有片刻空白，而待他在回過神來，洛草川的目光已轉到娜娜身上去了：“你真是太不聽話了，還把妹妹也帶來了。”
    那語氣，就像對調皮任性的女友的無可奈何那般。
    可可頓時僵得臉皮都抽筋了。
    娜娜一臉木訥，全然一副被打擊得暈頭轉向的模樣。
    “好了，現在看也看了，該走了？”說著，完全無視可可正奮力拚殺自己的眼神，對人群裏招招手。
    似曾相識的場景，可可眼皮一跳，果然見一顆蹦躂而來的肉球。“川哥，你叫我啊。”
    隻不過這次，洛草川指指可可又指指一旁的娜娜，話都沒說一句。
    “知道知道，送回家。”肉球忙不迭點頭，還不忘嘀咕一句：“怎麼變倆啦？”
    “下次別再見了，小花朵。”低聲歎口氣。
    可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曾戲謔自己是溫室裏的花朵。
    “休想，你這爛雜草，下次見麵記得還錢！”被肉球扭走，可可還不忘吱著牙低聲罵咧。
    洛草川摸摸鼻子，苦惱地笑了——沒眼色的笨蛋。
    歎口氣往閣樓下走，還在與秉堯擦身而過的瞬間，提醒：“別讓癩子再看見她們了。”
    正神遊太虛的秉堯咯噔一下回到地球，猛的驚出一身汗，他忙別眼瞟夾克男。
    那人摸摸下巴的胡茬，目光鎖在可可她們的背影上——
    趣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