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可可的目光洗禮，向坤蔚然咧開嘴角，一絲聲音從牙縫裏擠出。
    “別看我了小祖宗，老朱在看你呢。”
    不會吧？
    心頭咯噔一下，可可的眼球嗖地轉回正麵。
    視線正中，那個海拔開闊的講台上——
    一手撐在黑板上，一手抬下鼻梁上的眼鏡，長發怡然的老朱吊高了單眼皮。
    “上課要集中精力，不要搞小動作，尤其是……一些班委。”
    最後強調的語氣，讓可可恨不得給自己一拳頭。
    收到可可沮喪的情緒，老朱意味深長地一笑，又別過頭去，“下麵這段講到……”
    向坤見狀馬上垮了方才還挺得很直的後背，齜起虎牙，白森森地笑，“你完了。”
    “知道老朱為什麼叫老朱嘛？”峰也轉過來，不過他卻沒取笑可可，隻是一邊瞟著台上恢複口若懸河狀的老師，一邊正兒巴經地問。
    可回答他的是她鼻孔裏要死不活地兩聲哼哼。
    “因為她爸叫老朱——”
    “你媽的不要講冷笑話。”李瑞在後麵拍桌子，隻不過雷聲大雨點小，力道小得蚊子都拍不死。
    “嘿嘿。”向坤還陶醉在對可可未來淒慘命運的YY中，一個勁地傻笑。“等會兒~有人要進辦公室被K死啦~~~~~”
    “我會為你祈禱的，阿門。”活寶峰還在那裏裝模作樣。
    “沒天理呀。”可可捶胸頓足。“明明是你們在那裏——”
    “打住，兄弟，我們相信你是有義氣的。”李瑞猛地打斷可可的話，“所以一會被老朱召到辦公室，千萬千萬要勇於承擔啊。”
    最後一個“啊”字，音拖得老長，別提有多像京劇裏吊嗓子的老旦了。
    可可的反應是直接拿隻筆放到眼前，“我鄙視你們。”
    “就這樣了，老朱審問你的時候，可別說我們在幹什麼。”李瑞肉嘟嘟的臉笑得跟彌勒佛似地，手在抽屜裏掏啊掏地，摸出個空礦泉水瓶。
    “幹什麼呢。”發現瑞要把那個髒兮兮的瓶子往自己懷裏丟，坤趕忙閃到一邊。“小心我的衣服。”
    “穿了一個星期了，還那麼寶貝。”峰在前頭說。
    “總比你好吧，就沒看你換過！”坤爆料道。
    峰露出整齊的牙齒，“我換了，兩天一件，隻不過都是同個款式。”
    “切，就你們，看看我，全身都新的，就差貼個標簽重新上櫃了。”李瑞在後麵大言不慚，還從凳子上往前滑，從桌子下探出自己的腳伸到可可與坤的板凳之間，炫自己的寶貝鞋子。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坤用夾著煙的指頭指著他那雙新球鞋，酷酷地發言：“你每次都是買一雙鞋穿到丟，重來不洗！你這鞋子要不了多久就內外皆‘香’了……”
    可可在一旁寒毛直立。
    “我說，你們能不能討論一下別的？還有…李瑞同學，你的腳伸那麼長，不覺地難受麼？”
    整個身子往前探過來，隻剩小半個屁股勉強支持坐姿的李瑞豪爽地甩下額前的一小撮頭發，“老子就是喜歡這個樣子。”
    可可發現，和某些生物的確無法正常溝通。
    “我說，我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替你們背黑鍋嘛，等會下課了，我就去給老朱稟告——我之所以上課不認真呢，是因為旁邊有人———”
    李同學又拍了下桌子，這次聲音大了點，驚得周圍一片的人齊刷刷地行注目禮。
    於是眾人都發現，班上的危險分子李某某正凶神惡煞地瞪著紀律委員，然後指著方某某的鼻子罵道：“你夠狠！”
    在此期間，坤摸了隻新的香煙燃上。
    “媽的，你別給弄完了了。”
    然後眾人又看見李某某扯著班級另一位重量級人物的後領，要命地搖晃。
    坤包著一口煙正不敢吐出來，脖子又被衣領勒得難受，隻得無奈地翻著白眼，樣子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當然，這得忽視時不時從他鼻子裏飄散出來的一縷煙氣。
    “行了，還覺動靜不夠大麼！”峰適時地阻止了二人繼續胡鬧。
    坤跟死魚一樣翻著眼白，手指著自己的嘴巴。
    “說你笨你還真想不明白了，那個瓶子，就剛才丟給你那個，把煙塞到裏麵抽，吸出來的氣也吐到那裏麵去~~~”李瑞在後麵循循善誘。
    於是，可可有幸見到了三個人來來回回傳遞一個充滿了白色氣體的瓶子。
    “什麼味兒？”可可努力嗅了嗅，瞪向坤，“你什麼時候換香水啦？”
    “難道我衣服臭啦？”正寶貝地捧著個瓶子的坤聞言大驚失色。
    “什麼鼻子，花露水罷啦~~”後頭傳來李瑞不屑的聲音。
    可可轉過去看，正瞧見他把一整瓶花露水往放文具的鐵盒子裏倒。
    “這是文具盒吧，還鐵皮的，什麼年代啦，還用這東西……哈，你還用花露水？怎麼著，還跟娘們似的細皮嫩肉啊？”坤奚落道。
    “少唧唧歪歪，這是我老媽買的！隻不過被蚊子咬了幾下嘛，她大驚小怪的……”說著晃晃鐵盒子裏的液體，“聽說花露水裏有酒精，真的嘛？”
    “真的”“假的”
    可可和坤異口同聲。
    可可瞟一眼同桌，“這點常識都沒有啊？”
    “切，你才沒見識，不知道現在的花露水都升級啦，不加酒精了麼？”坤反瞪回去。
    “嚓”
    打火機滑石的聲音。
    “啊~~~~~~~~~~~~”這是可可和坤尖叫的聲音。